巴菲特“四處樹敵”

出品｜虎嗅金融組

作者｜周舟

頭圖｜視覺中國

股神巴菲特又“栽了一個跟頭”。

近一年（截至2022年2月22日），巴菲特投資的兩家金融科技公司，印度支付寶paytm和巴西數字支付公司StoneCo雙雙暴跌。

前者距去年最高點時市值蒸發了八分之七，後者短短一週市值縮水了一半。巴菲特因此損失不少，按照建倉時的倉位，巴菲特在paytm的投資損失了超過30%，在StoneCo的投資損失超過50%。投資同一個行業“接連翻車”，對於巴菲特這種戰績彪悍的投資老炮而言並不常見。

近年來，巴菲特在“金融科技”領域發表了許多預言，引發了許多業內大咖的爭議。

他認為特斯拉進軍保險行業，會讓特斯拉陷入泥潭，但事實上馬斯克研發了五年的車險，勢頭越來越盛，已經在美國五個州紮根；他認為SPAC上市模式是一種災難，有些誇大其詞，這種模式一定程度上推動了美國股市的繁華，如今新加坡交易所、香港交易所都爭相引用這一模式；他不認可美國散户大本營、股票和加密貨幣交易平台Robinhood，説其運作像賭場，但Robinhood反懟巴菲特不讓美國人在華爾街有一席之地；他強烈反對加密貨幣，認為這是一種噁心的交易，但是紅杉資本、a16z等著名風投機構早在五六年前卻重注這一行業，並獲得極高的收益。

虎嗅觀察到，巴菲特“重倉”了金融科技行業的5家公司，並且收益頗豐，顯示出其對金融科技公司，特別是Visa、Mastercard、Paytm等數字支付巨頭的認可。然而另一方面，巴菲特唱衰特斯拉保險、證券交易平台Robinhood、加密金融、SPAC等多種金融創新模式，並表示這些金融創新都是“壞的”、“災難的”、“可恥的”。而這些“壞的”金融創新，往往給投資人帶來了巨大的收益。

40億美元“重倉”金融科技

巴菲特酷愛“金融科技股”，並有不錯的戰績。

據虎嗅不完全統計，巴菲特目前仍持有至少5家金融科技公司的股票，總價值超過40億美元，相當於伯克希爾第九大重倉股的價值。這些金融科技公司包括：美國支付巨頭Visa和Mastercard、印度支付巨頭Paytm、巴西支付巨頭StoneCo、巴西數字銀行Nubank等。

有人認為巴菲特最近翻車了，Paytm和StoneCo這兩家數字支付公司距離去年最高點已經暴跌超過50%。如果把時間拉近在半年內，巴菲特持有的這兩隻股的確給他帶來損失。

然而將時間拉長，就會發現巴菲特依舊寶刀未老。實際上，將時間拉長至10年的跨度，巴菲特在金融科技股上的戰績，可以用十分亮眼來形容。

2011年，巴菲特便持有Mastercard的股票，不久之後持有另一家美國支付巨頭Visa的股票。

Visa股票走勢

2011年Visa股票16元左右，2022年Visa股票超過200元，10年多漲了十幾倍。至今，巴菲特仍持有18億美元的Visa股票。

Mastercard股票走勢

而Mastercard和Visa一樣，2011年股票在30元左右，2022年股票達到了400元，也是漲了十幾倍。

巴菲特給人的印象是不懂科技，但他在金融科技領域的投資堪稱精彩。巴菲特對數字支付等金融科技領域的巨頭的投入是持續的，在三年前，它還與國內支付巨頭螞蟻集團一起投資印度和巴西的支付巨頭。

2018年，巴菲特旗下的伯克希爾公司購買了約6億美元Paytm和StoneCo股份，螞蟻集團也同樣是其股東。這兩家數字支付公司十分符合巴菲特的“護城河”理念，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各自國家金融科技行業的翹楚，甚至有“壟斷支付市場”的可能性。

2021年第四季度，巴菲特購買了價值10億美元的巴西數字銀行Nubank的股票。五家金融科技公司，超過40億美元的投入，如此“重倉”金融科技股，可見巴菲特及伯克希爾公司對金融科技股十分有信心。

懂金融科技股，“不懂”金融科技

巴菲特對金融科技的信心，似乎只限於數字支付領域。在此之外，巴菲特幾乎把其他“金融創新”批得一無是處。

巴菲特和其團隊最厭惡的一種“金融創新”，就是比特幣等加密貨幣。

巴菲特和其老搭檔查理·芒格十分厭惡比特幣等加密貨幣的發展，巴菲特認為比特幣是老鼠藥。而芒格則認為加密貨幣是助長“非法活動”的“毫無價值的人造黃金”，他表示加密貨幣就像性病一樣，讓其不屑一顧。然而有趣的是，虎嗅發現，他投資的公司中有超過8家對加密貨幣，比如Visa、Nubank等，表現出積極的態度，它們或持有，或提供加密服務。

2021年3月，Visa成為第一個使用穩定幣作為結算貨幣的主要支付網絡，為了顯示其是資深的加密玩家，它還於2021年8月購買了一幅NFT藝術品——CryptoPunk 7610號。而巴菲特10億美元重倉的Nubank自2021年6月以來一直在積極提供比特幣ETF，美國第五大銀行US Bancorp、紐約梅隆銀行等巴菲特持股的公司相繼為客户提供加密貨幣服務。

更有意思的是，投資界也分成了兩派，一派是a16z和紅杉資本為首的堅定的“加密投資圈”，另一派便是以巴菲特的伯克希爾為首的堅定反對加密貨幣的投資機構。這三家公司在六七年前，便開始關注加密貨幣，a16z這家硅谷戰績赫赫，不弱於巴菲特的著名風投幾乎all in crypto，而紅杉資本目前已把四分之一的投資注入加密世界。

同樣支持加密貨幣的，還有新晉的世界首富、特斯拉CEO埃隆·馬斯克。他在2月17日與巴菲特的“亦師亦友”查理·芒格隔空對話，力挺加密貨幣。他在推特中表示：“2009 年，我和芒格共進午餐，他向全桌講述了特斯拉會失敗的所有方式。這讓我很傷心，但我告訴他我同意所有這些理由並且我們可能會死，但無論如何都值得嘗試。”

這不是馬斯克第一次“吐槽”巴菲特和查理·芒格。2019年5月，巴菲特便表示不看好特斯拉進軍保險業。

他説：“我敢打賭，汽車行業的任何公司都不會取得任非凡的成功。利用遠程信息技術研究人們的駕駛習慣的想法正在廣泛傳播。重要的是要有關於人們如何開車的信息，他們剎車有多猛，轉彎有多急，諸如此類的數據，所以我不懷疑這些數據的價值。但我認為汽車公司在這方面沒有任何優勢。我認為他們不會在保險業務上賺錢。”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巴菲特在股東大會上表示，“汽車公司進入保險業務可能與保險公司進入汽車業務的成功率差不多。”

然而，事實上馬斯克在保險行業死磕了五年，目前已經在得克薩斯州、伊利諾伊州、俄亥俄州等五個州推出特斯拉保險產品。

而對於特殊目的投資公司（SPAC）在美國金融市場的火熱，巴菲特對於這類金融創新也“不屑一顧”，直指它們是笑話。巴菲特認為SPAC的推出，只是由於資金氾濫，這種情況不會持續下去。芒格也指出，SPAC一類的投資公司的出現，是監管出現問題，亦是道德出現問題，對情況感到可恥。

但巴菲特似乎誇大了這類金融創新的負面影響。實際上SPAC的普及，直接導致了2021年美國IPO數量創下20年以來的紀錄。2021年，有超過1000家公司在美國上市，近6成公司選擇了SPAC。

納斯達克經濟學研究

如今，新加坡交易所和港交所分別於2021年9月和2022年1月正式推行SPAC，SPAC漸漸成為全球金融市場不可或缺的一種上市制度。

巴菲特“四處樹敵”

特斯拉保險、SPAC、Robinhood、加密貨幣......巴菲特“反對”的金融創新，大多是觸動了巴菲特自身的利益。以SPAC為例，巴菲特在伯克希爾哈撒韋股東大會上曾説，SPAC活動的激增將繼續使伯克希爾難以進行好的交易。

除了對影響自身業務的金融制度進行“反擊”，他對有可能威脅其投資版圖的科技公司也保持着足夠的警惕，其中包括特斯拉和Robinhood。

特斯拉在美國積極推進特斯拉保險的普及，推動自動駕駛與特斯拉保險的“聯動”，不斷與財險公司爭奪利潤，甚至有業內人士認為：“未來主流的財險公司，將是特斯拉等車企。”特斯拉CEO馬斯克更是“口出狂言”：保險將成為特斯拉的主要產品，保險業務的價值將佔特斯拉整車價值的40%。而巴菲特的伯克希爾·哈撒韋約三分之一的業務都在保險領域，對此他對特斯拉保險的未來發展也一直持看空意見。

這不是特斯拉CEO馬斯克第一次與巴菲特、查理·芒格“隔空互懟”，他們在加密貨幣、特斯拉保險、特斯拉本身業務、投資風格等多個話題上都持有完全相反的觀點。

和馬斯克站在同一戰壕的金融科技公司Robinhood創始人Vlad Tenev也“不喜”巴菲特。當巴菲特和查理·芒格批評Robinhood是賭場時，Robinhood回擊巴菲特：守舊的人不希望普通美國人在華爾街有一席之地。

巴菲特在證券市場，他自己的賽道中，仍然是股神。然而他的“守舊”，已經引起了特斯拉、Robinhood等科技創業公司CEO的“不滿”，而在投資領域，紅杉資本、a16z開拓了“新的二級市場”，他們期望在“新的二級市場”裏獲得比巴菲特傳統二級市場更高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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