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魯晚報·齊魯壹點記者 王曉瑩 編譯
“難產”近半年的世界貿易組織（WTO）總幹事人選終於塵埃落定，當地時間15日，世貿組織舉行總理事會特別會議，任命恩戈齊·奧孔喬-伊韋阿拉為該組織新任總幹事。來自尼日利亞的她由此成為世貿組織首位女性總幹事，也是首位來自非洲的總幹事。新官上任，如何應對疫情對全球貿易的衝擊、對包括貿易爭端解決機制在內的世貿組織進行改革等問題，都是擺在她面前的挑戰。
奧孔喬-伊韋阿拉的上任，結束了世貿組織近半年來“羣龍無首”的狀態。去年5月，時任世貿組織總幹事阿澤維多宣佈，將於2020年8月31日正式離任，提前一年結束任期。當時，阿澤維多表示，他決定提前離任不是因為健康原因或尋求其他政治機會，而是因為“這個決定符合世貿組織的最大利益”。
彼時的世貿組織正處於危機之中。近年來，特朗普領導下的美國政府對多邊主義和全球化持否定與攻擊態度，曾多次威脅要退出世貿組織，導致多邊貿易談判停滯不前，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中的上訴機構也因美國阻撓新法官遴選而陷入停擺。去年以來，新冠疫情更是對全球經濟與貿易造成嚴重打擊，世貿組織的作用遭到削弱。
世貿組織上訴機構
阿澤維多宣佈辭職消息後不久，去年6月8日，世貿組織新任總幹事遴選程序啓動，當時共有8位候選人獲得提名。奧孔喬-伊韋阿拉很快脱穎而出，去年10月，她與韓國產業通商資源部通商交涉本部長俞明希共同躋身最後一輪選舉。去年11月，由世貿組織總理事會主席、爭端解決機構主席、貿易政策審議機構主席組成的總幹事遴選“三人小組”選定奧孔喬-伊韋阿拉作為唯一推薦人選。
然而，這一決定又一次遭到美國阻撓——美國是唯一公開表示不支持奧孔喬-伊韋阿拉的世貿組織成員，特朗普政府決定支持韓國人俞明希。即便世貿組織想要“硬推”奧孔喬-伊韋阿拉，可如果得不到美國支持，她上任後也難以正常開展工作。由於無法調和分歧，世貿組織總理事會主席戴維·沃克只得宣佈推遲遴選特別會議，這一推遲就推到了2021年。
韓國候選人俞明希
隨着特朗普卸任、美國拜登政府上台，事情才出現轉機。本月5日，俞明希宣佈退出世貿組織總幹事遴選。隨後，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也發佈聲明稱，“強烈支持”奧孔喬-伊韋阿拉擔任世貿組織下一任總幹事。“奧孔喬-伊韋阿拉博士在世界銀行工作了25年，曾擔任兩屆尼日利亞財政部長，擁有豐富的經濟和國際外交知識。她因出色的領導能力廣受尊敬，擁有管理一個成員多元化的大型國際組織的成熟經驗。”
由此，奧孔喬-伊韋阿拉的就任之路得以鋪平。她將於3月1日正式上任，成為世貿組織歷史上首位女性總幹事和首位來自非洲的總幹事。
創造歷史的奧孔喬-伊韋阿拉，絕不只是因為運氣好。現年66歲的她，擁有一段傳奇人生。她的父母都是學者，但童年時代的奧孔喬-伊韋阿拉是個“留守兒童”，她的父母當時都在歐洲學習，她和六個兄弟姐妹由奶奶帶大。9歲時，她就學會了做飯、撿柴和做家務。
1967年，12歲的奧孔喬-伊韋阿拉遇上了尼日利亞內戰，戰爭中斷了她的學業，家中也沒了積蓄，生活變得更加艱辛。她去年接受《福布斯》雜誌採訪時説：“那時我一天只吃一頓飯，甚至有的孩子死去……我能吃苦，我可以在泥地上睡覺，也能在羽絨牀上睡，都能覺得很舒服。那段經歷讓我成了一個不需要依靠什麼才能生活的人。”3歲的妹妹得了瘧疾，奧孔喬-伊韋阿拉帶着她步行3英里，從600多人的人羣中擠進去，爬進窗户找醫生做手術，救回了妹妹的命。
奧孔喬-伊韋阿拉熬過了艱難歲月，終於在內戰結束後迎來順風順水的人生。她前往美國哈佛大學學習經濟學，後來獲得麻省理工學院的博士學位，25歲那年嫁給了青梅竹馬的伊韋阿拉，後來進入世界銀行工作，2003年被尼日利亞邀請回國擔任財政部長，2006年還短暫出任過外交部長。2011年至2015年，她第二次出任尼日利亞財政部長。財長任內，她解決了尼日利亞這個非洲國家300億美元的債務問題，因而備受好評。
奧孔喬-伊韋阿拉與丈夫
正如美國貿易代表辦公室在聲明中所説，奧孔喬-伊韋阿拉經驗豐富，能夠領導一個多元國家組成的多邊體系。她在世界銀行工作了25年，官至世界銀行常務副行長。在世行任職期間，她致力於低收入國家的經濟發展與援助，曾管理高達810億美元的發展融資。2012年，她成為首位競選世界銀行行長的女性，儘管未能成功，但她的嘗試挑戰了世行行長一職被美國人“壟斷”的傳統。
在世界舞台上，奧孔喬-伊韋阿拉是一抹亮眼的存在，不同於很多職業女性選擇穿正裝，與衣服同花色的頭巾造型成為她的標誌性裝扮，展示出濃厚的非洲風情。
前半生吃過苦的奧孔喬-伊韋阿拉，這次可能又進入了一場艱苦的鬥爭，她自己也非常清楚。“世貿組織的規則本該從21世紀崛起的電子商務、數字經濟、綠色和循環經濟中受益，但它似乎癱瘓了。”她此前在接受採訪時説，“我希望重振、加強世貿組織，讓它有效解決當下的問題。”
新官上任三把火，在當選世貿組織總幹事後舉行的視頻記者會上，奧孔喬-伊韋阿拉提出上任後的三大優先任務：解決新冠疫情相關問題、改革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實現多邊貿易規則現代化。
曾任全球疫苗免疫聯盟董事會主席的她提出，幫助應對疫情給健康和經濟領域帶來的雙重衝擊，將是上任後的首要任務，一方面將通過發揮世貿組織對成員的監督職能，以便使抗疫物資跨境流動更加自由；另一方面鼓勵各方在框架內擴大新冠疫苗在全球的生產許可範圍，讓更多貧窮國家早日獲得疫苗。
奧孔喬-伊韋阿拉和尼日利亞總統布哈里
如果説抗疫是當前任務，那麼推動世貿組織爭端解決機制改革就是一項更具挑戰性的長期任務。奧孔喬-伊韋阿拉認為，當前世貿組織成員都認為需要改革，但對如何改革持不同意見。瞭解各方訴求、彌合分歧、提出能讓各國統一意見的具體改革方案，將是她今年工作的另一個重點。
目前，世貿組織的上訴機制仍處於停擺狀態。去年11月30日，世貿組織上訴機構最後一位成員、中國籍法官趙宏任期屆滿，正式離任，至此上訴機構已沒有新法官。此前，美國特朗普政府阻撓新法官任命，導致原本常設七名法官的上訴機構只剩一名法官，無法滿足每起貿易爭端案件至少需要三名法官審理的條件。2019年12月的世貿組織總理事會上，上訴機構改進草案也因美國反對而未能通過。如何搞定美國、重獲其支持，讓上訴機構選出新法官並重新恢復運作，都將是奧孔喬-伊韋阿拉麪臨的難題。
2005年，奧孔喬-伊韋阿拉曾這樣描述她在尼日利亞財長任內的性格：“我是個戰士，專注於所做的事，我會想盡一切辦法實現目標，哪怕做一些錯事。如果有人擋了我的路，我會把他們踢開。”
五年世貿組織總幹事任期即將開始，她能否堅持自我，讓世貿組織重振雄風，值得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