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們都很慌張,我們的生意卻好了很多……很多人把牀墊底下藏的錢都拿出來(兑換外幣)。”伊斯坦布爾一家貨幣兑換點的工作人員許利婭·奧拉克説。
“我從未體會過這樣可悲的生活:睡了一覺,醒來發現物價又漲了。”面對媒體鏡頭,伊斯坦布爾居民卡德麗耶·多魯無奈地説。
較之年初,近日土耳其里拉對美元匯率最低時跌幅超過50%,12月20日又暴漲了20%。過山車般的極端行情,向世人呈現了罕見的金融異象。
土耳其經濟怎麼了?誰導演了這一幕?
12月16日,一名顧客在土耳其安卡拉一個貨幣兑換點換錢。新華社發
2018年,美元對土耳其里拉匯率從1:3下跌至1:5已經讓很多分析人士大呼“可怕”;今年不到一年時間,這一匯率已經從1:7下跌至1:13,最低時甚至探至1:18。
12月20日,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公開表示,將採取一系列措施穩定匯率、應對通脹,其中包括推出新的金融替代方案,為本幣儲蓄因里拉貶值而蒙受的損失提供補償等。消息一出,土耳其里拉對美元匯率大幅反彈超過20%。
土耳其里拉極端行情的“直接推手”是當局逆向政策和財力不足。
為了維持匯率,土耳其央行12月已經連續五次在外匯市場拋售美元儲備,這仍然沒能阻止土耳其里拉不斷下行。持續干預外匯市場已經讓土耳其央行負債水平接連上升,干預能力減弱,反而加劇土耳其里拉下跌。金融市場隨之動盪加劇,伊斯坦布爾100指數12月18日曾因土耳其里拉暴跌在一小時內兩次觸發熔斷。
伴隨貨幣暴跌的是通脹上漲,11月消費者價格指數同比漲幅已達21.31%。至此,土耳其已深深陷入本幣暴跌、物價暴漲為特徵的經濟危機中。
一般情況下,央行通常採取加息的方式對抗通貨膨脹,因為加息會抬高借貸成本,抑制經濟過熱,更高利率也會吸引資本流入,推動本幣升值以及進口商品價格下降。但土耳其央行反其道而行,從今年9月起連續四次降息。這種“反向操作”給全球經濟學課堂增加了新的案例。
埃爾多安一直希望提高土耳其里拉競爭力,以鼓勵出口。因此,他長期反對高利率,甚至表示高利率才是高通脹的原因。為推行“非傳統”經濟政策,土耳其政府2019年以來撤換了三名央行行長,並在一年多內兩次更換財政部長。
這是12月17日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拍攝的土耳其里拉。(新華社發)
此外,土耳其面臨較為嚴重的財政赤字問題,制約其危機應對能力。 土耳其2020年財政赤字超過GDP的5%,對外部融資依賴較大。另外,新冠疫情以來,土耳其為刺激經濟,不斷寬鬆銀根,也讓通脹高企。
里拉跌跌不休還存在其他原因,如國際能源價格上漲對嚴重依賴能源進口的土耳其經濟不利,放任“熱錢”自由出入危及匯率穩定等。
然而,若論及土耳其里拉極端行情的真正“幕後推手”,美聯儲貨幣政策轉向恐難辭其咎。
11月3日,美國聯邦儲備委員會宣佈縮減購債規模,明確釋放貨幣政策收緊信號。由於美元作為全球儲備貨幣的特殊地位,美聯儲每一次貨幣鬆緊舉措都會牽動全球市場走勢,引發很多新興市場和低收入國家貨幣匯率波動,尤其是那些外債高企、經濟結構單一、外儲短缺和通脹水平高的經濟體。
這是12月17日在土耳其伊斯坦布爾拍攝的土耳其里拉和食品。(新華社發)
隨着美國貨幣政策收緊,不少原本流向新興經濟體的資金開始轉向。 國際金融協會數據顯示,11月下旬中國以外新興市場的資金淨流入量出現2020年3月以來的首次負值,凸顯新興市場資本外流風險。
目前新興經濟體中,外債較高的有阿根廷、巴西、南非等國,通脹較為嚴重的有巴西、墨西哥等國。是加息以遏制通脹並維護本幣匯率穩定、緩解資本外流,還是保持寬鬆政策來支持脆弱的經濟復甦?兩難選擇下,今年已有巴西、俄羅斯、波蘭、墨西哥、哥倫比亞等多個經濟體被迫加息。
事實上,今年以來,墨西哥比索、南非蘭特、巴西雷亞爾對美元匯率跌幅都在5%至10%之間。土耳其里拉只是其中的極端案例。
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在最新預測中下調新興經濟體經濟增速,領先發達經濟體的增速差進一步縮窄。發達經濟體明年增速為4.5%,發展中經濟體明年大概增長5.1%,兩者間的增速差從過去20年的近4個百分點縮窄到了0.6個百分點。
土耳其里拉過山車行情折射出美聯儲貨幣政策轉向之際,眾多新興經濟體應對複雜外部環境時的艱難處境。
(新華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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