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利平：越歐籤自貿協定，中國為何“躺槍”

最近，越南國會批准了越南與歐盟的自由貿易協定（EVFTA）和投資保護協定。按照協定，越歐雙方將在未來10年內逐漸削減直至取消雙邊貨物貿易中約99%的關税。一些海外媒體就此評論稱，新冠肺炎疫情的擴大正促使外資企業加快“擺脱中國依賴”的動向，以越南為代表的東南亞國家可能充當“接盤者”的角色，而歐盟也可乘機減少對中國經濟的依賴，朝着與中國某種程度“脱鈎”的方向發展。最近幾年，這種“接盤論”和“脱鈎論”一直甚囂塵上，中國可以説是無奈“躺槍”。其實，這兩種論調都只是一廂情願。

實施對外貿易的多邊化、多樣化是越南一直追求的對外合作目標。無論主觀考慮還是客觀條件，都決定了“接盤論”不是越南想要或能夠達到的目標。迄今為止，越南參與雙邊和多邊自貿協定達20項左右，其中比較重要的是越歐自貿協定、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CPTPP）、中國與東盟自貿協定。而越南與以色列、越南與英國的自貿協定也正在談判之中。

越南是歐盟在東盟的第二大貿易伙伴，歐盟則是越南第二大出口市場。根據越南工貿部的相關研究，EVFTA將有助於2020年越南對歐盟的出口額同協定尚未生效時相比增加20%左右，2025年增加42.7%，2030年增加44.37%。但在具體實施過程中，越南出口到歐盟的商品將可能面臨非關税貿易壁壘的挑戰，比如原產地原則、可持續發展原則等，這些都是越南自身的短板，難以在短時間內徹底解決以滿足歐盟要求。究竟越歐自貿協定給越南對外貿易產生多大影響，還有待時間的檢驗。

2018年11月越南國會批准CPTPP，2019年1月CPTPP正式生效。根據越南計劃投資部國家社會經濟信息和預測中心的計算，到2035年，CPTPP將增加越南GDP17億美元，增加出口40多億美元，分別增長1.32％和4.04%。經過一年多的實踐，比起貿易的紅利而言，越南加入CPTPP,對其現有的體制、機制是一項嚴峻挑戰。

對越南對外經貿關係產生重要影響的則是中國與東盟自貿協定。2010年生效的中國-東盟自貿區是發展中國家間最大的自貿區，給包括越南在內的東盟國家帶來了巨大實惠。中國與東盟雙向貿易從2002年的548億美元增長至2018年的5878.7億美元，增長逾10倍，雙向投資從2003年的33.7億美元增長至2018年的159.2億美元，增長近5倍。2019年，中國—東盟自貿協定升級版啓動，進一步推動了雙方貿易增長，即使在新冠肺炎疫情時期，中國與東盟貿易依然表現突出。根據中國商務部統計，今年1-4月，東盟一躍成為中國最大貿易伙伴，並且成為中國第一大出口市場，中國對東盟出口增長3.9%，拉動中國出口增長0.5個百分點。

受中國-東盟自貿區協定優惠政策影響，中越貿易額也不斷創造歷史新高。2019年雙邊貿易額1168.7億美元，連續兩年超過千億美元，越南成為東盟成員國對華最大貿易伙伴。與此同時，越南和中國分屬工業化不同階段，而且越南自身的產業鏈和供應鏈不甚完善，需要依託中國市場。越南市場規模有限，2019年中國出口額近2.5萬億美元，越南只有2600億美元。以上種種現實，又決定了越南“接盤中國”根本難以想象。

而對歐盟來説，中歐關係越來越緊密，所謂“脱鈎論”在現實中也根本立不住腳。事實上，“脱鈎”這種説法主要是美國在鼓譟，歐洲國家從未參與其中，一些外媒的鼓譟毫無來由，莫名其妙。

中歐互為重要貿易伙伴和重要市場。無論從雙邊貿易額，還是從相互投資額來看，二者都佔各自對外貿易和投資的前列。這種貿易和投資更多體現了雙方合作的互補性與可持續性，符合雙方各自的戰略目標。越來越多的歐盟國家參與“一帶一路”建設，部分國家還與中方簽署了共建“一帶一路”合作諒解備忘錄。橫跨歐亞大陸的中歐班列憑藉獨特優勢，開行量和貨物發送量在疫情期間逆勢上揚，不斷創歷史新高。中歐班列運送的貨物中不僅有穩定國際供應鏈的物資，還有歐盟國家急需的防疫物資。實際上，中歐經濟不僅不會朝着任何形式的“脱鈎”發展，反而只會越來越成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共同體。

總之，儘管受新冠肺炎疫情的衝擊，但中國經濟穩中向好、長期向好的基本面沒有改變，中國與包括歐盟和東盟國家在內的經貿合作也會逐步回升。擴大對外開放，維護全球產業鏈、供應鏈穩定一直是中國的目標。那些所謂的“接盤論”和“脱鈎論”既不符合實際，也是損人不利己的，必須予以摒棄。（作者是中國社會科學院亞太與全球戰略研究院研究員、東南亞研究中心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