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國家統計局發佈上半年宏觀經濟數據，上半年國內生產總值532167億元，按可比價格計算，同比增長12.7%，比一季度回落5.6個百分點；兩年平均增長5.3%，兩年平均增速比一季度加快0.3個百分點。此外，消費、投資、出口等重要經濟指標也紛紛“亮相”。
從數據可以看出，2021年是中國經濟持續復甦並步入常態化的一年。中國經濟在疫情之後整體復甦良好，顯示出中國經濟的強大韌性和旺盛活力。投資、出口、消費，是推動中國經濟的三大重要力量。在整個疫後經濟復甦期間，這三大力量整體連貫起來支撐中國經濟復甦基礎不斷加固。
“跑”得最快的當屬出口。去年我國經濟在疫情之後開始復甦，外貿出口在經濟恢復過程中起很大作用，增長速度非常快。這背後有一些結構性的原因：一方面，中國疫情控制得很好，比較早啓動“復工復產”等復甦措施，大量抗疫物資出口對外貿起了很大拉動作用。另一方面，很多國家受疫情影響，經濟沒有完全恢復，這種情況下有許多供需方面的缺口，我國出口增長在很大程度上受此推動。目前隨着全球疫苗接種增加，主要的工業國家和西方國家，也包括新興市場經濟陸續進入復甦階段，我們可以觀察到我國整個出口數據之中，新增訂單數量開始出現收縮趨勢。
相對出口而言，消費和投資，特別是固定資產投資的恢復有一定的遲滯，但到今年一季度數據也都轉正，上半年更是持續恢復。這符合中國經濟進入新發展階段後的特點，中國經濟增長動能正在發生變化。以製造業投資為例，整個製造業在中國GDP的佔比這些年其實是在下滑的，這種情況下可能出現製造業投資轉正但增速仍低於過往的情況，這是很正常的現象。長遠來看，伴隨着中國進入新發展階段，新動能逐漸湧現，比如向數字化轉型推進的過程中，5G、6G技術的產業導入和運用，加上“碳中和”目標的不斷推進，都會帶來很多投資的可能性。從長遠來看，中國製造業投資依然樂觀。
相比出口、投資來説，消費本身是經濟生活中的一個“慢變量”。不過，從今年第一季度開始消費數據就陸續轉正。這與全球經濟尚處於疫情之中有關。此外，我國進入新發展階段之後，動能轉換期間可能也會出現一些變化，未來一段時間應該考慮怎樣進一步“增強消費對經濟發展的基礎性作用”，增加城市居民收入和農村居民的收入，增加他們的消費意願和對未來的預期。
此外，政策應重點關注兩大結構性問題。觀察中國經濟可以從兩個維度來看，一是看總體經濟的表現，二是看結構性的經濟表現。其中，一大難點在於宏觀政策對結構性問題的解決可能很難起到比較大的作用。在應對一些比較大的、突如其來的內外部衝擊時，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能起到非常顯著的效果，比如過去一段時期的逆週期政策操作，應該説是非常成功的。但是涉及結構性問題，最終還是要依靠結構性改革。
未來，政策着力點應當重點關注以下兩方面：一是怎麼去真正提升城市居民和農村居民的可支配收入，從而發揮消費對經濟增長的基礎性的作用。二是從企業層面來看，怎麼讓數量龐大的中小微企業，特別是民營企業，在不確定的內外部環境的雙重衝擊之下，能夠實現更加穩健、可持續的發展。一個國家經濟長期穩健發展，有賴於一個比較健康的微觀基礎。根據市場監管總局的數據，中國市場主體已達到1.44億。它們基本上構成了中國經濟健康合理運行的微觀基礎。所有企業、行業通過上下游關係關聯在一起，在這種情況下，如果宏觀政策能夠針對關鍵“節點”進行打通，就會起到強大的“乘數效應”。
作者：劉俏（北京大學光華管理學院院長、金融學系教授）
《光明日報》（ 2021年07月22日02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