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脹“灰犀牛”悄然而至,如何破局?

通脹“灰犀牛”悄然而至,如何破局?

通脹“灰犀牛”悄然而至。

2021年11月,美國的消費和物價指數同比上漲6.8%,創30年以來的新高。

在11月份之前,美國人似乎並不驚慌,美聯儲除了釋放信號説,“通脹只是短期現象”之外,並沒有採取更有力的行動,直到2021年年底才放棄“通脹暫時論”。而美國的消費者看着自己持有的股票和基金在漲價,居住的房子在漲價,拿着政府補貼的錢(疫情以來平均每人近10000美元,三口之家可補貼近30000美元)去買東西,覺得似乎物價漲點兒也沒什麼。

在歐洲,英國2021年11月份消費者物價指數(CPI)達到5.1%;德國11月消費者物價指數(CPI)為6.0%,而被當作工業通脹率的生產者價值指數(PPI)居然高達19.2%——這是自1951年以來的歷史新高!

在印度,2021年11月消費者物價指數為4.91%,生產者價值指數PPI是14.23%;

在巴西,同期CPI已經到了10.74%;

土耳其比較高,CPI為21.31%,PPI是54.62%;

而阿根廷CPI突破52%;

……

這一切都在告訴我們,全球通脹,這個近10年幾乎已經聽不到人們談論的“灰犀牛”,已經悄然而至。可是人們為什麼視而不見?

美國放棄通脹短期論,正視長期因素?

對於新冠肺炎疫情,無非是短期停留和長期共存兩個判斷,即便長期共存,更有效的疫苗和藥品也會讓病毒對社會運行的影響逐漸散去。

那麼造成這輪全球通脹的因素是短期的還是長期的?

美聯儲從2021年上半年就開始説通脹是短期的。他們是真的在做預測,還是明知通貨膨脹沒那麼快結束,而只不過是在降低通脹預期?臨到2021年年底,美聯儲突然放棄通脹暫時論,但人們聽過他們對造成這輪通脹的深層次原因分析、判斷的依據和邏輯嗎?

比如,貨幣超發的影響機制及後果。美國、英國、德國、日本等國的貨幣超發所帶來的影響是一個短期現象還是一個長期現象?它的影響機制是怎麼樣的?從貨幣到物價,要經過哪些“資產池”的吸收,並需要多少產能來對沖?如果疫情結束了,為應對疫情而超發的貨幣也會人間蒸發嗎?多年累積的貨幣超發大約需要多長時間的物價上漲才能吸收完?

又比如,上游能源、原材料的供給衝擊,背後是疫情還是有更深層次的原因?為什麼10年前,上游石油漲價而下游化纖產品漲價難?銅漲價而下游空調漲價難?鐵礦石漲價而下游汽車不漲價?而10年後的今天,上游的成本衝擊卻源源不斷地被轉移到下游。從上游成本衝擊到下游的傳導,發生了什麼變化?如果是因為傳導機制的變化而引發了通貨膨脹,那麼這種機制的變化是長期的還是短期的?能源、原材料對全球物價的衝擊,會因為疫情消失而消退嗎?

還有勞動的供給衝擊,工資的上漲和工人的結構性短缺,是疫情造成的短期現象,還是一個不可逆轉的長期現象?如果因為疫情才漲工資,是不是疫情結束後工資就不上漲了?

再比如,嚴重影響物價和經濟增長的各國物流和國際經濟大循環,是因為疫情而中斷,還是因為疫情而暴露和放大了長期以來存在的問題?我們享受了20年的電子商務紅利、快遞物流紅利,以後還有潛力嗎?我們享受了更長時間的全球自由貿易和國際大循環,其所受的衝擊僅僅來自疫情嗎?當電子商務紅利消失、國際物流紅利消失、全球自由貿易持續受到貿易保護主義的衝擊,甚至各國各地區都不得不構架區域化的供應鏈,我們還不能正視造成這一輪全球通脹的深層次原因嗎?

最後,影響各國物價的微觀機制有沒有在這一輪全球通脹中發揮作用?無論在一個產業的上游、中游,還是下游,只要是充分競爭,就有利於價格穩定和經濟增長;只要是壟斷,就會促進漲價,抑制創新,削弱增長。與10年前、20年前相比,無論是在美國還是中國,不同產業鏈的競爭是加強了,還是被削弱了?有多少行業被一兩家頭部企業“贏家通吃”?有多少行業的行業集中度年年提高,進而形成寡頭壟斷?這些壟斷,這些新的競爭格局所引發的微觀價格形成機制的變化,會隨着疫情而消失嗎?

更值得深思的是,以上幾個方面的深刻變化,其衝擊的豈止是物價?會不會在巨大的全球通貨膨脹“灰犀牛”的背後,還跟着一隻經濟衰退的“黑天鵝”?

通脹“灰犀牛”等風險來襲,怎麼辦?

展望2022年,很多研究機構都預期美聯儲會加息兩次以上,並且紛紛調低全球經濟增長預期,但是大部分預測都不包含美國被迫因通脹而被緊縮、加息可能引發的泡沫破裂風險——一旦加息和緊縮造成持續多年的美國股市和房地產市場泡沫破裂,必然會引發新興經濟體資本外流、匯率貶值、債務違約等情況,全球結構性的經濟衰退有可能接踵而至。

面對全球通脹與衰退風險,對各國的決策者而言,恐怕僅僅使用傳統的貨幣政策和財政政策已難以應對。而真正找到既能夠控制物價,又能夠激發市場活力、促進增長的新辦法,不僅需要科學決策,更需要政治勇氣。

對於企業而言,僅僅通過傳統的庫存調整、用長單或對沖鎖定成本,甚至與上下游協同構建更完整的價值鏈已經遠遠不夠了,只有不斷用新技術、新場景、新商業模式等新供給創造新需求,才是戰勝通脹與衰退風險的最終解決之道。

對於個人和家庭而言,面臨通貨膨脹的“灰犀牛”和經濟衰退的“黑天鵝”,不論在美國、歐洲還是中國,不是所有地區的房地產都能像過去20年一樣可以抵禦通脹或衰退風險;在全球範圍內,高收益、高信用的債券越來越少,少數有較高固定收益的企業債券又可能面臨違約的風險;銀行存款的利率不僅跑不贏物價指數,還有匯率貶值的風險;以前人們都拿黃金來保值,如今這些歷史的貨幣還能夠讓它具有保值增值的作用嗎?與黃金、藝術品、比特幣等資產只對少數人有意義不同,很多家庭已經習慣於持有股票等權益類資產,但是按照沃倫·巴菲特的計算,如果期待美國股市像上一個100年那樣,在這個100年也能提供每年5%以上的平均收益,那麼道瓊斯指數到21世紀末必須上漲到200萬點。這可能嗎?如果美國股市不能提供之前的穩定收益,哪裏的股票可以,又如何才能找到這些可以保持增長的好公司呢?

作者:滕泰 萬博兄弟資產管理公司董事長、萬博新經濟研究院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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