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股市近日來上演了一場史詩級較量。先是散户史無前例地呼朋引伴，抱團拉抬多隻被華爾街做空的“垃圾股”暴漲，上演了“韭菜把鐮刀割了”的奇聞；接下來便是華爾街瘋狂反撲，一些熱門在線券商28日限制相關暴漲股交易，散户羣情激憤，一些社會名流和決策者也紛紛出面譴責；之後情勢再次逆轉，在線券商29日開放散户限量買進，相關股票再次暴漲，但美股整體創3個月來最糟單週表現。
“韭菜”大戰“鐮刀”的結局會如何，目前難下定論。然而，包括彭博社、CNBC、《巴倫週刊》等美國財經媒體已經將這場較量與近十年的“佔領華爾街”運動聯繫了起來，甚至有媒體直接將其稱之為“佔領華爾街2.0”。法新社也説，這場史詩級大戰頗有“佔領華爾街”運動的味道。
▲資料圖片：2020年11月9日，行人經過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新華社記者 王迎 攝
華爾街正在上演的這場較量，確實與“佔領華爾街”運動有頗多相似之處。2011年秋，數以萬計的美國底層民眾通過臉書等社交媒體串聯了起來，試圖佔領華爾街，不僅讓紐約大亂，還引起全美120多個城市效仿。這些示威者提出的論點義正辭嚴：“在美國，佔總人口1%的富人擁有鉅額財富，華盛頓政客都在為他們服務。而我們99%的人為國家納税，卻沒有人真正代表我們。”
近十年過去了，數百萬自稱為“墮落者”的散户通過紅迪（Reddit）網站等社交媒體組織了起來，向華爾街的專業做空機構發起了挑戰。這羣華爾街精英眼中的“烏合之眾”顯然也有意教訓前者。早在3個月前，就有人在紅迪網站上發佈視頻，稱對沖基金做空遊戲驛站等股票“過於貪婪”，並概述了應該如何反擊。還有紅迪網站的網友説：“我們總是看到那1%的人每年賺數萬億美元，新冠疫情期間也是如此；與此同時，卻有數百萬美國人申領失業救濟。”
2011年之所以爆發“佔領華爾街”運動，與2008年金融危機後美國貧富差距拉大有直接關係。美國政府當時推出了不少紓困措施，但包括中產階級在內的美國普通民眾幾乎沒有受惠，社會新增的財富大多都落入了能夠乘上資產增值快車的精英階級。不少美國民眾認為自己辛勤工作幾十年，只不過是給華爾街鉅富做了嫁衣，而且貧富差距越拉越大，於是便將怒火撒向了華爾街。
近十年過去了，新冠疫情重創美國經濟，但美國股市仍在迅速上漲，由此產生的收益大多流入了佔美國總人口1%的富人手中。在美國，最富裕的1%的人口持有超過50%的公司股票和共同基金股份，而最富有的10%則持有超過88%的股票。美聯儲去年10月公佈的數據顯示，最富有的1%的富人淨資產總額高達34.2萬億美元，而最貧困的50%的人口總共只有2.08萬億美元，僅佔美國家庭財富總額的1.9%。紅迪網站“墮落者”對華爾街精英的怒火被點燃，正是發生在美國貧富分化愈演愈烈的背景之下。
▲2020年3月18日，交易員在美國紐約證券交易所工作。新華社發（郭克攝）
貧富分化與美國社會中的其他問題交織，共同造就了美國“憤怒政治”的形成。去年興起的“黑人的命也重要”運動曠日持久，背後是經濟不平等在種族層面上的反映。今年1月6日發生在國會山的騷亂，與貧富分化促成美國民粹主義興起有着極大關係；而且，經濟不平等為“驕傲男孩”等極右翼團體興起提供了沃土，正是這些團體構成了特朗普最忠實、最暴力的支持者。
“佔領華爾街2.0”運動的興起，表明“憤怒政治”在美國遠未終結。如果説，“黑人的命也重要”運動打破的是美國“種族熔爐”的神話，國會山騷亂讓美式民主徹底走下神壇；那麼，“佔領華爾街2.0”運動則是對美式金融體系和經濟制度再次投下不信任票。
1863年，林肯在著名的葛底斯堡演説中誓言：“要使這個民有、民治、民享的政府在地球上永世長存。”現在的美國顯然與此背道而馳。正如諾貝爾獎經濟學得主約瑟夫·斯蒂格利茨所認為的，林肯所説的“民有、民治、民享”的民主制度，已經演變成“1%的人有、1%的人治、1%的人享”。如此民主，又如何去解決99%人羣的需求？
美國真的病了！（向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