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起來,已經有100天沒進電影院了。
最近在家又看了一遍賈樟柯導演的《江湖兒女》。沒有英雄,沒有反轉,劇中甚至連一個“好人”都沒有。
看完之後突然覺得很孤獨,發覺自己好像什麼都沒記住,但卻參與了小鎮青年的整個人生。
最難過的就是,沒有人可以一起討論。
於是我開始想念電影院。
疫情之下,全球電影產業幾近崩潰。
美國第八大連鎖影院CMX Cinemas向法庭申請了破產保護。
三月起,美國最大的電影院連鎖品牌AMC也關閉了全美630家電影院,超過2.5萬名員工休假。
五一小長假,國內停擺100天的電影行業不僅沒能迎來期盼中的五一黃金檔,連什麼時候可以復工,也還沒有答案。
4月15日,中國疾控中心在國務院聯防聯控新聞發佈會上再次提到,影劇院、遊藝廳等娛樂性或休閒性場所,建議暫不開業。
3月下旬成都的影院曾短暫開業,但3月27日,國家電影局緊急喊停,全國影院再次全線停業。
成都蛟龍港電影城,太平洋院線全國上座率每天都佔據第一名的電影院。如今大門緊鎖,大廳裏空空蕩蕩。
位於蛟龍港海濱城購物中心內的影院,同樣也是緊鎖大門,與小長假如織的遊客形成鮮明的對比。
影城的工作人員除了留守值班外,全部借調到集團內部的其他崗位。這個曾經讓員工無比自豪的職業,復工的日子仍然遙遙無期。
蛟龍港電影城的工作人員表示:目前大家都還很樂觀,畢竟疫情總是要過去的。
國內很多小型影院迫於壓力開始申請破產。4月17日,天津萬象城橙天嘉禾銀河影城永久閉店,成為天津市區第一家關閉的影城。不少中小影院和橙天嘉禾銀河影城一樣,可能等不到復工了。
天津萬象城橙天嘉禾銀河影城的告別詞,也如一場電影劇終。
“我們共計放映電影164847場電影,有4134602名觀眾來影城觀影,營業天數2752天,2020年01月23日10:20,3號廳放映了最後一場電影《誤殺》,在影城營運成本和新冠肺炎疫情雙重壓力之下,我們終究沒能和大家堅持等到復工的那天。”
沒有一家影院能輕鬆度過這次危機。
從疫情初始,春節檔、情人節檔、五一檔先後“流產”,即將到來的暑期檔,也很有可能與觀眾無緣。
春節撤檔的《囧媽》第一個嘗試將觀影體驗搬到了手機上。或許是電影界的一次進步。但絕無可能是場觀影革命。
因為電影院是剛需啊。
華為北京研究院的李女士説:以前覺得即使一年不進電影院,生活也沒有任何影響。但真的沒有電影院開放以後,下班一個人回家就開始焦慮,和同事沒了交集,感覺開始與世界脱節。
電影是大多數人不曾體會過的人生,只是多多少少有一些自己的影子。
很多電影好像看完就不記得,但它們並沒有真的被忘記,只是通過另一種方式在影響着我們對世界的看法。
小學一年級,學校組織觀看台灣電影《媽媽再愛我一次》。
當時沒有意識到電影裏的人物為什麼口音和我們不同。只是在電影院和同學老師一起認真地嚎啕大哭。
那個時候父母忙,我寄住在南京親戚家。劇中的小孩邊跑邊哭喊“媽媽”的時候,我也不爭氣地吹出鼻涕泡。
1998年,《泰坦尼克號》在中國上映,我和小夥伴翻進了工人文化宮的窗户,溜進去躲在角落看電影。被女同學的媽媽揪着耳朵逮到了放映室,透過放映口看完了整部電影。她跟我説,以後想看電影就來找她,不要再翻牆,太危險。
那個時候我就想,如果她女兒也掉進水裏,我肯定把門板留給她。
很多快意恩仇的武俠電影都是那個時候免費看的。
《新少林寺》、《笑傲江湖》,仗劍江湖的俠客夢也支撐着很多同齡人的青少年時期。
後來劇院越來越少,播放VCD的錄像廳越來越多,接觸到的港片也越來越多。
中學時男生幾乎都會在兜裏放一根牙籤,隨時拿出來叼在嘴裏,尋找一個恰當的機會説那麼一句《英雄本色》裏小馬哥的台詞:“我是要告訴人家,我失去的東西一定要拿回來!”。
為朋友兩肋插刀的英雄情結就在那個時候被種在心裏。
第一次約會的時候,本想去看恐怖片,因為傳言女生都會在害怕的時候躲進男生的懷裏。所以選了一部演員都是藍色皮膚的《阿凡達》。
結果女朋友興奮得手舞足蹈,一拳捶青了我的眼窩。現在她成了我老婆,節假日還是會一起去看電影,但我都會牢牢牽住她的手。
參加工作以後,電影成了工作之餘的重要社交途徑。下班以後,幾個同事約場電影,時間可控,又能適當放鬆。全程雖然沒有什麼交流,但不會有人玩手機,大家專注的做同一件事,氛圍比老闆開會説要發年終獎還好。
中國暫時關閉的影城數量已經接近5000家。人員工資和房租成了壓垮影城的巨大包袱。中國電影產業將會面臨很長一段低谷時期。
在美國暫停營業的電影院公告牌上,人們再次發現了電影世界獨特的幽默感
電影院關閉,直到真實生活不再像一場電影。保持安全,保持善良。
你還在這?都結束了,回家吧,快走。
我們會回來的。
親愛的,我們想你。
“一個好天氣的週末,買了奶茶和爆米花去看電影,哪怕電影一般都覺得很開心。”
希望我們早日重逢!
所以你還記得,你上一次在電影院看的電影是哪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