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個女兒去當兵

母女近照。

1965年，17歲的媽媽。

1967年，兩岸對峙的特殊年份，一個剛嫁到潘宅戰地前沿的新媳婦去溪邊洗衣服，偶遇一羣女兵在路邊拉練。第一次看到這麼一羣青春活潑的帥氣同齡人，她看呆了，一臉羨慕，喃喃自語：“我以後要是生個女兒，一定要讓她去當兵！”

這個新嫁娘，就是我的媽媽林玉妹。她是塘邊人，1965年春節去江頭逛街，遇到江頭照相館的老闆（外婆的好友），他特地給媽媽免費拍了照（如下圖），還擺在櫥窗裏作為樣照展示。媽媽覺得很驕傲，感覺自己像電影演員一樣。時隔不久，爸爸所屬的工程隊去塘邊挖井，工程隊寄住在媽媽的奶奶家，阿祖覺得爸爸人長得帥、性格又好。爸爸剛好有一輛自行車，阿祖就鼓勵爸爸教媽媽學騎自行車。兩個年輕人就這樣認識相愛了，於是，媽媽就嫁到了潘宅。

在我的童年記憶裏，媽媽就像個超人，精力充沛，經常是我睡了一覺深夜醒來，她還在院子裏井台邊洗洗刷刷，手頭邊永遠有幹不完的活。由於阿祖和外婆都是鼓浪嶼大家閨秀出身，家學淵源，媽媽年輕時就很“小資”，去種地都要穿着解放鞋和襪子，不像其他農婦都是赤着腳，家裏也收拾得很乾淨，傢俱雖然破舊，卻也一塵不染。媽媽自己沒機會上學，但她非常重視我們四姐弟的教育。

1986年初夏，我高三進入衝刺階段，右腳背被毒蚊子咬傷，腳腫得像個大饅頭。媽媽收工回家後，發現我在發高燒，心急如焚，不等爸爸回來，背起比她高一個頭的我，一路飛奔，趕往兩三公里外的部隊衞生所。後來媽媽告訴我，當時她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得趕緊好起來，讀了十幾年書，就為了這次高考，她就是拼了老命也不能誤了我的大事。

在她的精心照料下，我如期參加高考，被一所武警院校錄取，實現了媽媽深藏心底19年的願望。我收到錄取通知書那晚，她開心到睡不着。在年復一年、日復一日的辛苦勞作中，她把青春獻給四個孩子，培養出一個女軍官、兩個女校長、一個成功的企業家……

現年72歲的媽媽還是那樣獨立堅強，她和爸爸自己住，不輕易打擾子女。媽媽常説：“一個人一個家，你們年輕人不容易，你們顧好自己的小家，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