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專訪白宇:不進步就被淘汰,我得逼着自己

由 華愛利 發佈於 娛樂

《沉默的真相》拍攝期間,為了更加貼近江陽的苦和壓抑,白宇把自己封鎖起來,來到霧都重慶也顧不上四處看看。他不去社交,每天只在酒店和拍攝現場間來回,其他演員收工之後喊他一起吃飯,他總以各種各樣的理由拒絕,一次都沒去過。

效果是明顯的,那段時間,白宇確實感受到了孤獨,很多“莫名其妙”的情感向他撲了過來。那些情感是屬於江陽的,它們幫助他更好地找到了這個角色。

這些情感一直延續到了殺青後的一個多月。白宇回到西安,他的發小們發現,他的狀態跟以前不一樣了。“他們比較關心我,我家人也比較關心我,他們説你有啥不開心的?其實我也説不上來有啥不開心,也沒有啥事讓你不開心。”

“但是好就好在,有一天有個哥們兒來找我玩,他騎着一個破爛的摩托車就來了,我看着那小破爛摩托車問,能不能讓我騎一下,他説行,我就騎着摩托車溜了一圈。然後那哥們兒突然説,這才是真正的你。”那一圈,白宇一下把自己給兜回來了。

就是那天開始,他漸漸地找回了自己本來的狀態,真正和江陽告別。

而後,白宇也在遇到後來者。《謝謝你醫生》《假日暖洋洋》《閩寧鎮》《喬家的兒女》四部,包攬流量和品質。他的選擇標準隨着自己主動權的增多,變得越來越高。“現在的觀眾不是傻子,所有人的審美都在變化,你自己要是不進步的話,那你就是被淘汰的對象。”

但在他的身上,還是能夠看到那些自始至終不變的東西。他會在夜裏突然開個直播,笑眯眯地搓着下巴説,“我就是來看看你們哭沒哭。”粉絲表示自己追完了劇,他反手就是一問,“我(在劇裏)總共吃了幾回火鍋啊?”親和一如兩年前,一切聲名還未降臨在他身上的時候。

那是白宇一以貫之的特質:陽光、温暖、真實。

感受江陽

《沉默的真相》是白宇近些年來,難得見到的佳作,他很驚訝能看到這樣的劇本。他在晚上九、十點左右接到它,一發不可收拾地看了一晚上,看完第二天,他説,“這個劇我想去演。”

他在拍攝這部劇時,心裏一直是順着這個故事,一點一點往下走的,一點一點地添加江陽承受過的那些東西。江陽每遇到一件事情,白宇都會問一遍自己:我要是遇到了這樣的事,我會怎麼辦?要是有跟江陽選擇不一樣的時候,他就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讓自己也選擇江陽所選擇的。

“當你這麼去做之後,有可能你就會更理解角色,更能感受到當時江陽所考慮的或者所承受的一些東西。”

白宇不常用這種方法,以前拍別的戲,他不會這麼去做。因為拍戲不是一場一場順着拍到最後,而是按照場景、時期跳着拍攝,這樣能夠順着故事捋順情緒的機會,只有上大學演話劇的時候才會有。時隔多年,他又嘗試了這麼一回,“感覺還不錯。”

這樣的入戲程度,致使他花了更多時間出戲,多多少少沾了一點危險,但是合乎情理。在白宇看來,演員最佳的表演狀態,是體驗和想象的結合。表演講究分寸,可以去體驗,但不需要體驗到多麼極致。“你可以去體驗一個初級的就夠了,你體驗到了,然後你可以想辦法再去想象,想象把體驗放大了之後,你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狀態。”

白宇覺得,沒有一個演員是真正的純體驗派或者純感受派,只是分了比重,比如體驗偏多、想象偏少,或者想象偏多、體驗偏少,兩者多多少少都會有的。

因為一個演員,如果不靠自己的想象力去想象、創造一些東西,光純體驗的話,那我覺得你能演的東西,或者説你演出來能打動人的東西,就太有侷限性了。而且你也不可能因為一個角色毀掉自己,這個是不對的,人首先一定要愛自己。”

雖然江陽的角色狀態看着經常處在失控的邊緣,但白宇在塑造他的時候,還是保有理智。被觀眾交口稱讚的那場丟錢包後的痛哭,他拍了三四條,幾乎每拍完一條去看回放的時候,他都覺得難過、想哭,但更過激的情緒倒也沒有。看的出來,白宇不會刻意放大任何能引起觀眾和他共情,或者對他產生認同的情緒,只是原原本本地呈現。

他把江陽丟了錢包後的宣泄,看作是他重振旗鼓的節點,他哭完了上半輩子所有的委屈,然後重新站起來,再去跟他們鬥爭。

“那場戲崩潰並不是因為錢包有多重要,或者裏面有多少錢,有什麼樣的證據、信件、照片,並不是這些東西,其實就是一個引子,一個引出他這麼多年壓抑的情感的一個引子。”

拍攝丟錢包和跟兄弟、兒子告別這樣的重場戲前,白宇不去醖釀情緒,他會去默戲,讓自己處於一個很平靜的狀態。“因為你如果提前醖釀好了,上來直接就是那種情緒,一上去就哭,這是在幹嘛?這是在逗我嗎? 那我滴點眼藥水不好嗎?”

“我覺得其實就是,你進去(角色)了之後,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只要你真的進去了,無論有沒有,你都能打動人。而且人的情緒不一定是哭出來,才能體現出悲傷、難過,你就感受當時。你能感受到什麼,你就接受什麼,接受什麼,你就去表達什麼。

尋找方向

江陽有的,除了情緒,還有人性的底色。人的執念永遠不是來自於自己的,江陽也一樣。

故事的一開始,他也許覺得替同學查明真相是一件麻煩的事,還沒下定決心去管。但是他的女朋友鼓勵他、説服他,再加上江陽本身心懷正義,於是他才插手。

但是,隨着時間推進、事態變化,江陽跟女朋友分手,跟老婆離婚,孩子被威脅,自己又被陷害入獄,最後查出癌症。在查明真相的過程中,他一直是被事件推着走的,而不是一開始就打算把這條路走到底。這是江陽不那麼純粹英雄主義的一面。

“但是他首先肯定是一個正義的人,他有這個人性的底色,才能被這些事件推動着去做出了最後的選擇。”

白宇少能拍到江陽這樣的角色,這是他近幾年來的所有角色裏,比較特殊的一個,《沉默的真相》也是目前為止,他演得最爽的一部戲。但白宇不敢過多地拍這樣的戲,這樣的戲“折壽”,對自身的損耗也大,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精神上的。

不過倒是談不上避免接觸,畢竟,同樣的題材也沒有那麼多好的劇本可供選擇。“你也不是説十個劇本里有八個劇本都那麼好,那我就要刻意避免一下了。”

認真説來,白宇其實不會刻意避免任何題材。比如有的觀眾很難把他的形象跟甜寵劇聯繫起來,覺得他天生長了一張適合正劇的臉,他也不把這種沒來由的否定放在心上。“適合啥我不用你説,我自己説好嗎?” 他的聲音裏帶笑,依稀想象得出他在説這句話時,那副慣常的笑眯眼睛的樣子。

“劇你也分,那甜寵劇也分偶像、現實題材,分很多。只要劇本好角色好,我喜歡的我就去演。”

話雖如此,白宇也注意到了,他有不少粉絲也好、觀眾也好,期待他多去拍像《沉默的真相》包括《建軍大業》《少帥》那樣的戲。他理解這些人的期待,同時也希望自己能不被外界因素所幹擾。

“演了這麼多戲之後,你就會知道自己更喜歡,或者説更享受哪一類型的劇和表演方式,那你肯定會漸漸地、更多地去嘗試某一種類型的(戲)。等你嘗試完了之後,你知道了自己到底想要什麼,那你再往那個方向走就更好了。

他不需要被別人的意識動搖,好的不好的,適合的不適合的,享受的不享受的,留給自己去經歷就好。白宇想讓自己儘量有更多的不一樣,他想看一看自己到底喜歡什麼樣的角色,也正在尋找自己真正想去表演的方向。

江陽無疑是個有高光的角色,但比起高光,白宇覺得角色需要找的永遠還是細節。“沒有高光不重要,重要的是哪怕就是一個很平淡的角色,你能不能打動人,能不能讓別人認可。我喜歡的角色不一定要像江陽這樣,一定要讓別人記住,只要能打動人,我覺得就挺好了。”

他自覺自己不是一個特別有技巧的演員,他的技巧就是經驗。剛演戲的時候,他可能連鏡頭在哪、該對着哪表演都不知道,但隨着經驗越多,表演起來可以不管不顧的東西就越多,經驗會讓他忽略掉一些不必要的因素,更專注地去表演、去感受角色。

“然後在你有經驗的基礎上,要是經歷的事情再多的話,肯定就會在把控角色,或者説是把控情節的時候,更得心應手一些。而且好的對手演員、好的導演也能讓你進步。”

變和不變

採訪白宇的時候,他主演的《假日暖洋洋》剛剛殺青不久,那部劇的基調青春洋溢,他拍得也相對比較輕鬆。拍攝地在三亞,每天早上起來,白宇看着碧海藍天,心情就會很爽,舒服且放鬆。

跟他搭檔的姚晨是位“業餘攝影師”,一天到晚不是在拍景,就是在拍人,“她沒事就‘來,拍個照拍個照’,拍我的戲的時候不拍她,她就拿手機去拍了。”

姚晨跟自己一比也是前輩,白宇剛進到劇組的時候,難免跟她有距離。但是姚晨很照顧他,在表演上總會給他提一些很好的建議、意見,在生活中也很平易近人,一下子就能把彼此的距離拉近。

而且《假日暖洋洋》是白宇和其他演員復工後的第一部劇,他能明顯感受到大家的狀態都非常好,休息了很久,好像都憋着一口氣似的,個個都很積極。

“第一天去三亞的時候,因為從北京過去,北京大家都戴着口罩,一去三亞那酒店樓下,所有人都不戴口罩,嚇我一跳,我説什麼情況?後來人家説,三亞管控得非常嚴格,別的地方來的人都要做核酸檢測,都是保證完全沒問題的才放進來,我心就放下來了。”

白宇在三亞拍了兩個多月,那邊天氣晴好,“假日”題材輕鬆,再加上有姚曉峯導演和姚晨的加持,以及他對他們的完全信任,整個拍攝過程下來,氛圍讓他更覺舒適。

“很多很多表演上的東西,各種各樣的事,你也想到了,他們也提前想好了,大家工作起來就會很輕鬆。而且你不好的地方,也許有時候你意識不到,人家會給你提出一個更好的意見,你一聽確實非常好,就立馬採用了,這樣的工作確實挺舒服的。”

《假日暖洋洋》是白宇復工後的“頭陣”,根據他待播的四部劇可以看出,到了現在這個事業階段,他在選擇這件事上越發紮實。

白宇不稱其為謹慎,他只是傾向於相對更能打動自己的作品。就像之前説的,隨着經驗越來越多,年齡越來越長,他的重心早晚會奔着一個路線去走,別的選擇肯定就會少了。

也許在他人看來,這可能是因為他膽子小,不敢去嘗試新的,或者是缺少所謂試錯的勇氣。但對白宇來説,原因遠沒有這麼複雜,他不過是把“喜歡”和“適合”這兩個標準更加細化了而已。“我都嘗試那麼多了,我喜歡這個,我就去演這個,對吧?”

“如果遇到那種自己特別想要挑戰,由於客觀原因不太適合的角色,你可能會怎麼辦呢?”

“可能會很慫,可能也會去演,我也不知道,目前還沒有遇到過特別想去演,自己又很慫的一個。”但是白宇是擅於自己給自己壓力的人,要是真有這樣一個角色,哪怕自己很慫,他大概率也會嘗試一下,不想讓自己後悔。

“最起碼你也嘗試過,哪怕不行你也知道了,而且還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你就行了。你要是征服了一個這個,你心裏多爽啊。

聽着是有些躍躍欲試,但白宇不是一個特別有野心的人。他擅於自我施壓,總是逼着自己,也是基於對自己的要求更高。“人就是逼自己唄,人的大腦只被開發了這麼點,你逼自己一下,説不定大腦就更厲害了,對不對?人一定要逼自己,而不是説野心。”

野心在白宇眼中無用,有些人有野心可能是好事,但有些人有野心,不一定能讓自己有什麼成就,到頭來不過虛無縹緲。還是不斷地逼自己,不斷地讓自己進步,才是在他看來最實在的一件事情。

白宇選擇的標準和對自己的要求愈高,而立之年,他的生活態度也有變化,“會比以前更加‘定’了,更加遵循自己的內心。”但他那些陽光、温暖、真實,沒有偶像包袱的特質,是無論年齡增長几何,或者經受過什麼起伏,好似都沒變過的。

“我覺得人嘛,活簡單一點,就是保持初心吧。為什麼我剛才跟你説了這麼多,你不要被別人的意識所動搖,就是一定要定住,定下心來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尤其演員,單純天真一點沒啥不好,人與人之間的真誠比較重要,不要被外面的這些東西所影響。”

白宇不怎麼想以後,他只過好現在,走好現在的每一步路。生活、工作已經足夠疲累和忙碌,他先不去想太多。

【來源:扒界説影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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