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有你變青春受害人了嗎?”
可能誰也不會想到,《青春有你3》會以這樣的方式登上央視新聞。同樣令人想不到的是,原定被淘汰的訓練生決賽夜返廠取消了。
在央視新聞頻道《東方時空》這條專題報道的內容中,主持人除了向觀眾詳細介紹了這件事的始末之外,更隔空向涉事方發出質問:“我們必須追問是什麼力量推動了如此荒唐的倒奶行為,你可知這樣的行為違法呢?”
也是在訓練生決賽夜返廠取消當晚,“心疼羅一週”和“心疼連淮偉”先後登上熱搜。
其他練習生粉絲的心情或許可以理解,六七次舞台一關一關,辛苦打投半年,臨近總決賽節目暫停錄製甚至是無限期叫停,耗費的時間,金錢或許要全部打水漂。
接下來的懸念有兩個:一、這款偶像綜藝的決賽夜會無限期延期嗎,羅一週連淮偉們冤不冤?
而第二個更大的懸念就是:內娛偶像選秀和偶像製造,又將走向何方?
被叫停的決賽返廠夜和被央視怒斥的浪費雖然節目官微在聲明中強調是暫停節目的錄製工作,但據公開資料顯示,節目原定將於5月8日進行總決賽直播,而不久前,多方知情網友同時爆料,原定被淘汰的訓練生決賽夜返廠取消。
5月6日有網友曝出了《青春有你3》的決賽成團夜上,返廠的訓練生們已經開始分批次離開了大廠,隨後就有站姐在《青春有你3》的錄製地拍到了一些返廠的訓練生離開的圖片,看來《青春有你3》的決賽夜的返廠真的被取消了。
那些早已抵達現場的訓練生們,也在剛剛被通知離開,暫時沒有成團的通知。
沒有通知,這基本也意味着節目或將會呈現無限期延期的可能。
海外的社交平台上,原本有關《青春有你3》的決賽成團夜的海報也被撤下來,很明顯《青春有你3》的決賽夜暫時不會播出了。
與決賽夜返廠取消一同到來的,是央視新聞的報道,節目怒斥的,依然是“粉絲為偶像打投的牛奶被大量倒掉”現象。
此前,“新華社”“央視網”“人民日報”等官媒已經先後在社交平台點名此事,痛批此事背後的的歪風邪氣。
但隨着節目被叫停,節目粉絲的委屈也集體爆發了——
青春有你變青春受害人?不少進入決賽的訓練生的粉絲開始在網上“哀嚎”,表示未被淘汰的訓練生們太慘了,不僅要繼續承受住決賽夜上帶來的壓力,還要面臨未知的《青春有你3》後續的問題。
但也正是《青春有你3》暫停錄製和餘景天退賽風波再次將內娛偶像選秀的亂象擺在大眾面前。
5日凌晨,北京市廣播電視局發文責令愛奇藝暫停《青春有你3》節目錄制。平台方5月5日凌晨對此事作出回應。對於節目被叫停的原因,有業內人士懷疑與之前節目選手遭遇的相關風波有關。隨後,熱門選手餘景天所在的經紀公司發佈聲明,宣佈餘景天因個人身體原因退賽。
餘景天是這一屆《青你》男團選秀的熱門選手,2002年出生於四川成都,在加拿大長大,兩年前他就參加過韓國選秀節目《PRODUCE X 101》,獲得決賽第20名。
本季《青春有你》的一大看點,也被認為是餘景天和羅一舟的C位之戰。
但隨着競爭加劇, 首先是餘景天父母的產業問題被曝光。
二是餘景天自己也存在疑似雙重國籍問題,此前在韓國比賽時,他在節目中公開表示國籍是加拿大,他參演的愛情短劇《做夢吧!晶晶》中,也特別標註自己是加拿大人。但在《青春有你3》中,他又公開表示自己是殺入韓國選秀決賽“唯一的中國人”,併為此感到驕傲。
與此同時,粉絲牛奶打投的行為也遭到了全網的口誅筆伐。
由於《青春有你3》的贊助商是某牛奶飲品,購買該牛奶飲品能夠獲得“奶卡”,而“奶卡”可以用來為自己心儀的練習生投票嗎,因此各家粉絲就開始大肆購買該牛奶飲品集齊“奶卡”,但也是在這個過程中,相當一部分的牛奶飲品就被浪費掉了,網上更是出現了去年有人直接將牛奶飲品倒掉的視頻。
如今隨着熱門選手退賽,節目暫停錄製,網民們對於吃瓜、扒黑料的熱情,已經遠遠超出了節目本身。而對於節目的秀粉來説,最心疼的則是羅一舟、連淮偉、唐九洲等選手,並表示今年秀粉才是真正的青春受害人。
迷失的偶像製造但這或許正是這場叫停的意義所在,在部分粉絲心目中,偶像的重要程度已經超過了一切,病態追星現象一直得不到遏制。
問題是,節目最大的問題只是打投方式誤導了粉絲嗎?還是以割粉絲韭菜為主要盈利模式偶像選秀模式本身?
《青春有你》的前身是捧紅了蔡徐坤的《偶像練習生》,而《偶像練習生》的節目模式則是來自於餘景天曾參加的韓國原版《Produce 101》。
該節目模式是由來自不同娛樂公司的101位練習生中選擇出11位成員成團出道,展開限定組合活動。節目2017年第一季在韓國播出,便憑藉着新穎的選拔形式所帶來的全民參與感,收視口碑雙收。第二季更是火遍亞洲、最終成團的組合WANNA ONE,話題度和關注度甚至一度追趕EXO、防彈少年團等韓團頂流。
然而曾名震一時的《Produce 101》最終卻以一場鬧劇收場,併成為韓國偶像行業的經典負面案例。
隨着整個系列節目的名氣越來越大,節目中資本干預的成分和幕後操作也越變越多,2009年11月,101系列製作人安俊英因涉嫌收受賄賂、節目造假被捕。次年1月6日,《Produce X101》出道團X1宣佈解散。
號稱以夢想為舞台的101系列變成了偶像行業最大的笑話。
調查中顯示,節目組利用鏡頭份量、惡意剪輯等不斷左右選手排名變化,直接篡改最終出道人選。不少有實力有人氣的選手在決賽跌出出道位,「祭天位」的説法由此開始流傳。
而隨着偶像選秀的遮羞布被拆穿,更多的選秀泡沫也被揭露出來。
內娛偶像選秀背後的粉絲經濟看起來像是“多贏”的遊戲。平台推出選手供粉絲篩選,粉絲用錢和數據為選手投票,粉絲的投入決定了選手的含金量,粉絲的錢也成了粉絲的“民意”,他們用真金白銀決定了什麼人是能脱穎而出,被大眾看到的偶像。
但這場金光燦燦的遊戲卻日益演變成一場聯合收割粉絲韭菜的亂局。
粉絲們自己也清楚,哥哥們的價值也不在於實力,而是粉絲們的力捧,他們製造流量的目的,就是為了向平台和金主證明偶像的價值,並因此幫助偶像獲得更好的發展機遇和資源。因此內娛偶像的生命週期一度取決於是否能夠長期維持粉絲的熱度。
結果是在資本推動下,各種選秀亂象叢生。
偶像製造的未來本質上,偶像文化原本就是消費文化發展的產物。它在全世界的廣泛流行背後,在於滿足了一部分羣體的精神需求。
然而與內娛不同的是,在日本和韓國,偶像們的收入水平全都是娛樂圈裏的最底層。因此在日韓演藝圈,偶像們都會在保持良好形象的同時,不斷努力提升演技等實力,從而跳出偶像層,進入向上的鏈條。
在內娛,在流量經濟的快速崛起之下,偶像的收入不僅沒有居於演藝圈下游,反倒屢屢創造出以鄭爽為代表的天價收入,直接躋身了演藝圈的上游。
另一方面,內娛在引入日韓偶像機制的同時,僅僅引入了日韓飯圈的狂熱,並未將偶像自律機制也一併引入,以至於國內的流量明星往往有恃無恐,在資本和粉絲的寵愛下為所欲為,既不努力提升技藝,甚至連基本的偶像自覺都沒有,因為他們的行為再離譜,依然有大量粉絲會努力為哥哥辯護到底。
與日韓偶像犯錯後屢屢剃髮道歉不同,很少有內娛偶像為自己做過的任何事件認真公開道歉,一大原因是資本主導下的庇護,另一大原因,則是很大一部分粉絲可能出於斯德哥爾摩症候或者是為偶像犧牲的自我感動在路人的指責中成為更鐵桿的粉絲。虐粉反倒成為固粉的最有力手段之一。
因此餘景天所在公司發佈聲明,退出後續節目錄制後,迎來的並不是日韓偶像行業常見的脱粉,而是粉絲們刷屏式表示“恭喜哥哥solo出道。”“歡迎餘景天回家”。
在這樣的浮躁和輕率裏,偶像們也對自己越來越不負責。他們可能也想不到,流量來得容易,成名也快,意味着流量也像青春一樣易逝。
這也是為什麼國內流量明星很少能無法擁有像好萊塢的湯姆克魯斯、日本的木村拓哉、韓國的劉亞仁們一樣更漫長的職業生涯,而是更像是一種娛樂時代的快消品。
然而隨着行業流量法則的變遷,社會對於偶像的社會屬性、正能量要求越來越高,過度依賴流量的偶像明星也開始遭遇輿論的反噬。
反之,類似易烊千璽、王俊凱、劉昊然等具有正能量、社會形象好的偶像明星,則日益展現出更強勁的生命力,既得到了粉絲的追捧,也受到大眾的喜愛,這種正能量偶像也正在成為內娛最強的新生力量。
當年輕觀眾存在感越來越強,年輕偶像必然成為行業所青睞的選擇。這幾年間,受歡迎的明星類型或許起起伏伏,但一個日益清晰的趨勢是:正能量偶像正日益走出一條康莊大道,而依賴選秀綜藝出道又翻車的問題偶像們路卻越走越窄。
所以相比羅一週連淮偉們冤不冤,更值得問的問題應該是:偶像選秀割韭菜模式完結了嗎?
説到底,偶像的背後 ,永遠是人心的浮動和時代心理的變化,具有榜樣力量的正能量偶像,才是這個時代的剛需。而要打造正能量偶像首先要要保證的是:從根本上改變現有選秀亂象背後的機制,不再讓秀粉變成青春受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