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去濾鏡社交」的火熱夠持久嗎?算了吧,下一個

由 沈建伏 發佈於 娛樂

來源丨硅兔賽跑(ID:sv_race)

作者 | Amelie

編輯 | Juni題圖丨攝圖網

Gen Z潮人Ethan用三個字形容他用BeReal應用後的感受,那就是:無聊爆。

“最開始以為是像微信朋友圈,發發圖記錄生活,用了才知道只能在APP讓你發圖的時候才能發,時間隨機,一天只能發一次,Excuse me?” Ethan對這款應用的評價並不高。

那沒什麼好友在上面怎麼辦?就只能看看Discovery發現頁面,瀏覽一下陌生網友真實(並且不加任何修飾)的普通生活。

可關鍵是:陌生人在吃什麼做什麼你會很感興趣嗎?這裏沒有大數據喜好的推送,絕大多數人就是過着和我們差不多的普通生活,那……為什麼花時間在這裏?關注自己的生活不更好嗎?如果想找純粹的視覺享受去Instagram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在這裏,唯一的選擇是由前置後置攝像頭拍攝的無濾鏡圖片,並且,並不支持發短視頻的功能。

Ethan在試玩過幾天后很快發現:BeReal不適合他。至少,現階段的他並沒覺得這個夠有趣。

然依然有很多人停留在BeReal上繼續日常打卡玩耍,但像Ethan這樣的年輕人已經拋棄掉這個無濾鏡的應用,開始尋找更新鮮好玩的小眾社交應用。

“真實感”的保鮮期有多久?BeReal在認領過去年力壓TikTok成為美國最火應用的高光頭銜之後,正一路走衰。

看看它短暫又輝煌的過去:

在2022年,僅用在短短的七個月時間裏,BeReal的用户就從100萬躍升至2000萬。BeReal快速佔領年輕人市場主打的社交核心是它作為“反Instagram”的定位,以真實性去濾鏡為亮點,讓我們得以一窺我們朋友圈的“真實且平凡”的生活。

2022年的4月至5月,BeReal打敗Facebook、Instagram和TikTok,成為全美AppStore下載次數最高的社交APP,憑藉這樣的成績,它被多家媒體稱呼它為“Z世代社交新寵”。

但很快,“真實”的社交後勁兒不足,從2022年10月到今年4月,活躍用户開始驟減到600萬,App Store的排名也從最輝煌時候的第一名跌落到了如今的150名開外。

圖源:Bloomberg

隨着年輕用户的流失,BeReal的預期消亡也日漸明顯。這迫使我們在思考:新型社交應用程序到底可以有多“真實”,或者説,我們到底需要它多“真實”?我們是否真的想要它營造的這種接近生活本質的真實性。

想想我們當年微信朋友圈剛剛流行的時候,人們以為擁有了“小圈子”般的網絡社交安全感。多少人為了發個有趣的朋友圈,花幾個小時拍照、P圖、思考有趣又有深度的話,讓朋友們看到自己有趣的那一面;慢慢地,給領導和長輩點贊成了社交禮儀,哥們和閨蜜間在圖片論評區聊天成了在共同朋友見證下的客套,當“僅三天可見”功能上線後,部分人找到了間接拒絕的出口,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在朋友圈發工作鏈接、小視頻,也有更多人放棄了分享,頁面上只剩下一條橫線。

有的Z世代們覺得,自己對於分享生活的興趣遠沒有Y世代的人濃厚 —— 既沒熱情發佈動態,也沒興趣檢閲他人的生活;也有人覺得,過去的很多分享自己都不願意回顧,自然也不希望很多“社死時刻”被太多人記住、網絡社交上需要一個時間保鮮期,大家都"僅三天可見"了,既可以保護自己隱私,也不至於太過好奇別人的生活而尷尬。

在麥肯中國發布的Z世代相關報告中也顯示:如今的年輕人更加註重真實,72%的人認為:比起消費和網絡社交,個人能在某個領域的深刻見解和取得相應成果更能代表自己。

怎麼去認識更大的世界以及尋找更好的與世界相處的方式,一直是很多人在積極探索的道路。這也意味着:網絡社交"真實感"本身的稀缺,如何能讓年輕人們願意駐足停留,並肯定其價值在其中找到認同感和歸宿感,是很多創新應用公司們一直孜孜不倦求新求變的動力源泉。

反美學,無壓力?

BeReal自身的定位很明確:這裏沒有“網紅”,這裏不會讓你出名,這裏只歡迎真實做自己的用户,去濾鏡、去美顏,隨機記錄和分享真實的生活色彩。

歐美不少年輕人大愛這款反其道而行之的應用是有其根基所在的。歐美年輕一代看不上美顏、P圖這些花哨操作,是因為在部分人心中:原圖就代表着自信和真實,不需要刻意。

而BeReal有其特別的地方:

只能使用手機原相機,且同時開啓前置和後置攝像頭;

拍照時間隨機,限時2分鐘內上傳,每天拍一次;

沒有點贊和關注,只能通過發佈即時照片的方式與人互動;

點擊朋友頁面可以看到照片拍攝了多少次,但只有當天的動態,不顯示過去的記錄;

用户分享的記錄會生成一個合集;

這裏不需要構思文案和精心構圖,這裏大家都很隨心所欲,躺平擺爛。

當然,這裏沒有短視頻,沒有商業廣告,沒有大V,沒有點贊,照片不支持保存,只能通過照片評論去聊天。

在大多數“反社交媒體”應用都在試圖減少成癮和流量推送盲目滾動時,BeReal也在試圖和主流社交媒體做抗爭:拒絕擺拍的圖片和虛假的敍述。

但這裏也存在一個悖論:作為一款“反社交媒體”應用,到底該如何做到足夠吸引大面積用户的有趣?

如果一個年輕人熱衷於虛擬社交軟件,他不會滿足於一天只能在隨機的時候發送一個隨機的狀態,要知道,一個人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是普普通通,很難分享到令自己滿意的動態;

如果他是想降低社交壓力、迴歸真實生活,那麼他很可能一天中大部分時間並沒有在看手機,那又如何能馬上看到APP隨機的推送,並迅速在2分鐘內發佈動態?

如果人們必須停下手上的工作,在APP的提醒下拿出手機發布動態,某種程度上是不是也存在一種要活在社交媒體裏的假象,是種無形的社交壓力?

也許,很多時候,年輕用户們對策劃他們希望朋友或追隨者看到的特定氛圍的緊迫感疲倦了,最開始新鮮好玩的熱情便慢慢消逝殆盡,不復追隨這股“返璞歸真”的風潮。

留住年輕人

在被facebook和騰訊這樣的社交應用翹楚統治的社交應用賽道上,從來不缺少短時間爆紅的現象級黑馬,從Instagram的壯大到Snapchat的逐漸走紅,眾多新生代應用都在更進一步接近社交本身的真切需求。國內這幾年逐步佔領年輕人市場的抖音、小紅書、快手、探探等,正在打造後微信時代的社交生態圈。

年輕人們熱衷擁抱新事物,同時也擯棄得快,他們明確拒絕審美疲勞,不屑於各類主流社交,媒體上精心營造的"楚門的世界",他們習慣於否定老派去標新立異確定自我,他們喜歡BeReal的真實,但也拒絕它的刻意真實。

去濾鏡是真實,但也不是全部的"真實",人們通常是在習慣性地通過與他們的比較,來確認自身觀念與能力的傾向,社交一旦走向互動,就避免不了適當的偽裝。

反觀社交的本質,無非是和他人建立聯繫、交流思想、增進感情,無需太多附加人設。

《打破互聯網:追求影響力》一書裏就形容:反美學的社交其實是反對完美主義,追求更原始、更真實、更未加過濾的事物,反對社交媒體文化的虛假與不真實性。

年輕人願意為反美學社交買單,意在抓住虛擬社交中的真實感所附帶的身份認同感和歸屬感,朋友之間的平凡,容易引發用户的同理心和共情力,也能刺激表達欲,成就App自身的用户黏性和商業價值。

BeReal能走多遠,很值得期待。時間也會證明這種"佛系"社交是否會屈服於商業盈利的壓力。

年輕人們拋棄的或許並不是BeReal的社交模式,也許更多人已經開始意識到:把一天中大把的時間用在朋友的分享上、各種八卦新聞上、各類有趣的短視頻上,其實也是在間接浪費屬於自己的人生。

Ins上絕對流量巨頭賽琳娜·戈麥斯已經憑藉持有的美妝品牌以5億美元的年銷售額,成為了年輕一代裏白手起家的億萬富翁之一。

這個30歲而立之年的女孩説:

"我已經四年多不用社交媒體了,它徹底改變了我的生活,我現在內心更快樂,我更在乎當下的充實,也更願意和現實中的人相處,它讓我感到一種輕鬆的自在感。"

參考來源:BeReal is now in freefall. Why are new social media apps doomed to fail? (The Guardian)How “real” is BeReal, really? (Washtenaw Vo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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