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年前因為一首《南山南》,馬頔從相對小眾的音樂人圈子走到了大眾的面前,也從此被貼上了很多的標籤:民謠歌手、詩人,孤獨、憂鬱……而隨着近一年來他參加綜藝節目的次數增多,觀眾有機會看到一個跟“標籤”很不一樣的馬頔:幽默嘴碎、氣氛擔當,有時候也顯得懶散和中二。
馬頔。騰訊視頻供圖
馬頔説,20多歲時他在音樂創作上表達欲很強,瘋狂輸出,30多歲則更追求表達的準確度和言之有物,創作題材的選擇也更廣泛了。至於“標籤”,都是別人看他,他並不在意,他對自己的評價是“獨立音樂人”——完全獨立於市場之外,只從自己本心出發去思考和寫歌的音樂人。但他很介意有人“極度歪曲”解讀他的作品、給他編故事。“就好像是他寫的歌一樣。這種行為除了想要彰顯自己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綜藝、演出和掙錢
《南山南》火了六七年之後,馬頔參加綜藝節目的次數才逐漸多了起來。今年以來,他已在《拜託了冰箱》轟趴季、《明日創作計劃》等幾檔綜藝裏亮相。聊起箇中原因,馬頔很坦誠地回答:“因為疫情的關係,今年定了10場演出,黃了8個。沒有演出,時間允許、項目合適我就參加唄,得掙錢活着。”
從市場反饋來看,作為獨立音樂人的馬頔,其天然生動的性格特質和在音樂上的輸出表達能力頗受綜藝節目喜愛。當然,如果演出和上綜藝的機會同時擺在面前,他肯定優先考慮演出,這和錢沒有關係。“演出舒服啊,那是我能駕馭的環境,也不用説那麼多話。”
而作為《明日創作計劃》的“風雲教師團”成員,他不可避免地需要説很多話來點評學員、表達觀點。“你還得審視自己説的話是不是能讓孩子(學員)接受,不會給他帶來傷害,也不會讓他飄了。説話就挺難的。”儘管有一些顧慮,但他在節目裏欣賞李天姿就直接贊她“北京之光”,對同學們的作品失望也直言不諱,甚至自己都紅了眼眶。
馬頔是《明日創作計劃》的“風雲教師團”成員。騰訊視頻供圖
在馬頔看來,參加綜藝無需刻意展現,自己生活裏什麼樣,節目裏就什麼樣。對於年輕音樂人作品,他有想説的話還是會直接説出來。“生活中誰能控制得這麼完美?我不是語言藝術家,不太會拿捏這個。因為之前聽過那對雙人組合的音樂小樣,後來現場確實不盡如人意,覺得想象和呈現差太遠了。這時候還説好話就該飄了,該説點不中聽的了。”
《明日創作計劃》最吸引馬頔的是年輕人和音樂創作,“我對現在年輕人在做什麼音樂挺感興趣、挺好奇的,就想去看看。”他坦言平時很少有機會去接觸年輕的音樂創作人和他們的作品,“我這歲數平常也不太有機會跟2000年出生的孩子在社會里成為親密朋友。”
上網聽歌他又習慣聽“日推”,因為簡單不費事兒,較少主動搜尋想聽的歌,頂多會去搜一些老歌,比如上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老搖滾樂、老民謠,90年代的中國搖滾和中國民謠等等。這樣一來,互聯網算法推薦之下,他就很難聽到年輕人寫的歌了。
詩人、孤獨和誤讀
對於身上的“標籤”馬頔並不在意。他認為那些“標籤”是別人對他的評價,本身就存在着某種程度的誤讀。比如他不清楚為什麼自己會給別人留下“孤獨”的印象——雖然他認為每個人都得有孤獨。他也分析了一下:“可能最早是因為我上節目的一個段子。當時喝多了,我給人發信息説:‘哥,你孤獨嗎?’後來大家老拿這個段子起鬨。”
至於“詩人”,他印象裏那是特別早的時候,不知道誰寫的文案裏的詞。“我從來沒説過自己是詩人,也不想做詩人。”至於寫歌詞會不會追求詩意化的表達,他自認寫歌也都是正常寫的,就是矯情點。“誰如果能用正常語言説出來,還非要寫一首歌啊?這事兒本身就挺矯情的。做一矯情的事,難道還不讓別人説你矯情?”
他對自己的評價是獨立音樂人,即不是從工業角度去寫歌,而是完全獨立於市場之外,只從自己本心出發去做思考、做闡述、去寫歌,“你的精神內核是獨立的。如果寫的時候考量這首歌是不是會受人歡迎,就不叫獨立音樂,而是工業化音樂。”如果做工業化音樂,他自己在寫的過程中就得不到任何的樂趣,他覺得自己寫不了,也不想寫。
《孤島》專輯中的《南山南》成為馬頔的代表作之一。
《南山南》廣為傳唱、備受歡迎,但他當初純粹是從獨立音樂人的角度去寫這首歌的。發佈之後,他本以為只有部分喜歡獨立音樂圈的人會喜歡這首歌,沒想到很快傳播到了大眾層面。“《南山南》的走紅在我的意料之外,但我是很開心的,人都會虛榮啊。”但歌曲的走紅也帶來了曲解和誤讀,有人編了很多和這首歌有關的故事,“就好像是他們寫的歌一樣”。
他當時非常生氣,不過現在回看只覺得可笑。“傳播廣的歌,勢必都會這樣,我是沒有經歷過,所以沒有心理準備。”經歷過《南山南》被誤讀之後,有心理準備了嗎?“後來也沒這種歌了呀。”
不介意“標籤”的馬頔很介意別人對他的作品進行錯誤的解讀。一首歌發佈後,他通常會去看評論,要是發現有極度歪曲解讀的評論,並且還獲得了很多人的簇擁和點贊,他會忍不住回懟。但他也沒想過在評論裏闡釋自己這首歌真正要表達的意思,“我吃飽了撐的跟他們幹同樣的事?”
他認為這樣曲解音樂作品的行為是不好的,實際上妨礙了別人聽歌。“每個人聽歌都有自己的一套方式和理解,不然聽歌的意義在哪兒呢?聽歌又不是做閲讀理解,有一個標準答案。這種行為除了想要彰顯自己,獲得大量虛榮之外,沒有任何意義。”
電影、漫畫和籃球
距離首張正式專輯《孤島》的發佈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年。馬頔從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邁入了三十而立的行列。回看當年寫的《南山南》這些歌,他覺得是有遺憾的,“但沒辦法,20歲能做的也就是那些”。
聊起寫《孤島》時的創作狀態,他形容自己當時牴觸社會生活、鬱郁不得志、憤世嫉俗、妄想愛情。“那會兒的表達慾望比現在要旺盛。對愛情的渴望也比現在要更多。”現在的馬頔,依然會有憤世嫉俗的情緒、依然會有對愛情的渴望,卻不會像20多歲時那麼“瘋狂輸出”了。
和當年相比,馬頔現在寫歌的靈感來源其實沒有發生太大的變化——自己的生活、別人的生活,看到的影視作品、書籍和漫畫。他一直喜歡漫畫,小時候愛看《幽遊白書》《七龍珠》,現在願意欣賞更多的漫畫類型。他從小學就開始打籃球,因此喜歡《灌籃高手》,“井上雄彥永遠的神啊”。他也對電影保有持久的興趣,欣賞偏作者向的文藝片譬如《大佛普拉斯》《瑞士軍刀男》,近期則比較期待婁燁的《蘭心大劇院》。
他也一直習慣自己創作,很少主動找人合作。“基本上都是別人寫好了找我合作,我説可以。我自己寫歌找別人合作,沒幹過這種事。”比如那首《大雁》,馬頔跟文雀樂隊很熟,因為他自己樂隊(OKK樂隊)的黃繼揚和劉佳,也是文雀樂隊的成員。當時文雀樂隊要做專場演出,找他去做嘉賓。“他們是‘後搖樂隊’,我去唱自己的歌也不合適。他們説要不你找一首歌填詞寫個和聲吧,我説行啊。”
馬頔説,隨着年紀的變化、閲歷的增長,他在音樂創作上變得更加謹慎了——題材的選擇更廣了,但寫出的東西更少了,因為他現在更追求表達的準確和言之有物。“謹慎不是因為外界的批評,我對這些不在意,純粹是自己對創作的要求。20多歲和30多歲做同一件事,你會對30多歲的自己更加吹毛求疵。”
新京報記者 楊蓮潔
編輯 田偲妮 校對 李立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