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流浪地球2》的場景數量和製作難度比《流浪地球》多出4倍左右。”
美術指導郜昂告訴《中國電影報道》,《流浪地球2》大概有180個場景,科幻類場景有102個,還有十幾個現實主義場景。在173分鐘的時長裏,基本每一分鐘就有一個新場景。
“我們特別希望《流浪地球2》所有的場景和感受,讓大家看不出來它是科幻片,這是我們一開始在美術設定時候的一個基本訴求。”
郜昂表示,一般設計師都不希望觀眾見過某個場景或道具,但《流浪地球2》不一樣,“你會發現這個東西有我們自己原創的設計,但是你好像在哪兒見過,這是我們一直在努力的方向。隔着銀幕,你是有觸感的,你不用去猜測它是什麼樣的一種質地,什麼樣的材料,什麼樣的温度。”
點擊鏈接觀看:《幕後》專訪美術指導郜昂(下)
《流浪地球2》上映後持續豐收,進入中國影史票房前十。同時,網友們也樂此不疲尋找影片中的隱藏細節,這其中美術組功不可沒。據悉,此次美術團隊共製作了近十萬件服裝、道具,道具設計圖紙達一萬多件,置景展開總面積超九十萬平米。
本期《幕後》邀請美術指導郜昂,向大家揭秘許多在片中很難完整看到的美術細節。
太空電梯
太空電梯是《流浪地球2》科幻視覺體系裏的一大核心,這一超級建築吸引了無數觀眾的目光。
依據動態視覺設計,郜昂仔細講解了太空電梯的運行流程:連橋啓動—支架移開、貨物車輛離開—彈射架卡住轎廂—推進點火—彈射架彈開—往上上升...“這個流程就讓太空電在升空的過程中,變得足夠真實了。”
“太空電梯真正難解決的就是中間的這根纜繩和材料,這種碳納米材料現在還沒有足夠堅韌到能支撐9萬公里的高度,還有上面的配重。”
郜昂説,太空電梯的底部基座外觀特別像漂浮在海上的鑽井平台,“為什麼呢?因為整個地球停轉之後,海平面會上漲,太空電梯固定在這兒的時候,它怎麼上下移動呢?所以它本身是可以動的,水面上漲的時候跟着一起往上走,這個橋體全部都可以單獨打斷,斷開之後,就變成一個獨立漂浮在海上的平台,水面上升降低都無所謂。”
太空電梯的轎廂起初想了好多種不同的形態,“我們設計師都有很多很好的創新,都想做點新的,沒見過的,但從導演和我的角度來講,我們需要讓觀眾得熟悉,這是電影的訴求。”最終,轎廂也從縱向改為參考飛機的橫向外觀進行設計。
轎廂內部的佈局也很講究,比如座艙佔整體空間的五分之一,剩下五分之四為貨艙。“因為它的功能就是放貨,如果只是為了運人,對太空電梯來説不合理。”
月球發動機
太空電梯帶來的視覺震撼,也是電影人想象的突破。而影片對於月球表面的設定與地球大有不同,月球發動機建造的位置,形態甚至每一塊磚的形成,都經過了反覆推敲。
郜昂特別介紹,月球發動機在球體的表面呈切線,導演希望能和地球發動機有所聯動,因此也把月球發動機做成大壩的形態,“把大壩掰平了,作為兩個承重牆扒在兩個推進器的旁邊。”
“笨笨在月面上做每一塊磚,它是靠笨笨(機器狗羣體)像拉粑粑一樣,一層一層把它刷出來。一個笨笨體積就會再打印出來一小塊建築材料,然後往上摞,摞成了這麼大體量的一個月球發動機。地球發動機更多的是靠人去建造的,月球更多的是靠自動化。”
為了更加突顯月球發動機推動月球前進的功能,郜昂透露,月球發動機的形態設計經歷了多個版本。
起初設計在月表之上(隕石坑外),有支架支撐,但感覺不夠寫實。後來改成在月球發動機旁加上數百公里的承重牆,有了承重牆反推力的倚靠,才有更強大的推動力,團隊對此又感到不完善。
導演郭帆想到,不如利用隕石坑,將發動機坐落在圓形的隕石坑裏,將坑壁變成發動機後面的支撐,因此形成了現在的樣貌結構。郜昂説,“這是很純粹的重工業美學,就是靠大量聚物的體積感和繁複的細節去營造它的美感。”
月球車
《流浪地球2》的美術設計元素都來自同一套世界觀架構,比如月球車和太空電梯的轎廂很相似,兩者相輔相成。
郜昂表示,他們不希望像好萊塢科幻片那樣在月球表面做一個很大的建築羣基地,因為在片中,月球上不需要那麼多人,設定全自動化,所以選擇像“積木”一樣的單體模塊組成月面基地。
“當這些小節點艙連接起來之後,它就會變成一個房子,這些車放在一起之後,這個通道連接起來,它就變成了月球基地的一部分。這個基地突然遇到事,太陽風暴來了,斷開這個車,就可以跑了。”
飛行員頭盔
“《流浪地球2》最大的工業化突破是我們按照工業設計去做設計,而不是在做一個很美術的創意設計。”
比如片中UEG飛行員佩戴的一個小小頭盔,整個內構由碳纖維做成,有上百個零件,每個零件都要繪製圖紙,所有的圖紙也都是標準化的圖紙。
“遠遠不是概念圖的概念了,這個就是一件產品,是可以量產的。”郜昂表示,“可能觀眾會説,電影裏不需要看到這些東西,但我們在設計的時候,要把它按照產品的邏輯去生產,這些小的零件是必須在的。”
數字生命卡
“數字生命計劃”是推動《流浪地球》情節發展的重要線索,它可以將人類的記憶和意識上傳在虛擬世界中,從而獲得精神上的“永生”。圖恆宇和圖丫丫的數字生命卡是這項計劃的關鍵道具。
數字生命卡像兩個U盤綁在一起,外觀上像豎起來的兔子耳朵。郜昂透露,原劇本設定丫丫在2035年出生(成片為2034年),那年是兔年,同時為了符合丫丫弱小、內心強大的性格,便想到將兔子融入關於她的美術設計中,“圖丫丫房間所有的元素也都跟兔子有關。”
數字生命卡的造型設計有諸多細節:圖恆宇的卡為藍色,他在電影裏的主色是藍色,比如他在水下,數字生命研究所的LOGO,都是藍色。丫丫的卡為紅色,和她的毛衣顏色一致,父女的視覺關係以一紅一藍作為搭配。
圖恆宇的卡由純金屬做成,丫丫的卡由ABS塑料做成。“我們想做一個差異化,圖恆宇的卡的時間年份會比圖丫丫要靠後一點,整體上的質感用了一個金屬的感覺,耐久性更強。”
在這張小小的數字生命卡上,都標有條形碼、產品編碼、設計信息等,“這麼小的一個字,連我指甲都達不到。我特別想做到就是真的卡,每一張卡都可以單獨取下來,每個上面的芯片,每個上面的小標識都是真的。”
電影上映後,也有網友發現周喆直、郝曉晞佩戴的聯合國證件都能掃出信息,郜昂説,他們做到了這個層面的工業化,制定了一個規範和標準,這是讓他們感到自豪的地方。
圖丫丫的房間
圖丫丫的數字房間,主要有兩張斜對稱的牀,兩道中心對稱的門和一張桌子,整個空間還有很多豎型線條。這個房間的特殊結構和佈局,引發許多觀眾不同的解讀和猜想。
就着平面圖,郜昂解釋,在這個正方形的對稱空間裏,一道門去往未來,一道門回到過去,而這個空間是關於現在,整體構造體現了一種時間的切片感。MOSS提取了圖丫丫生前的記憶來構建數字房間,因此整個房間的設計也體現了記憶的主次區分。
“圖丫丫最熟悉的就是牀,牀邊的一點點東西和她經常學習的小書桌,別的再往兩邊輻射,這個空間應該是模糊的,所以放的一些照片會有馬賽克,體現記憶的偏差。”郜昂説,隨着記憶的衰退,旁邊的空間會有色彩線條,呈現一種數據流、時間流逝的感覺。
在《流浪地球2》劇組路演的過程中,吳京曾吐槽道具槍太沉,而劇組的其他道具的重量也是不容小覷。
這次探訪中,郜昂展示了這把道具槍,內部由純金屬打造,重達三十多斤。另外,片中笨笨拖着550W進水的箱子,也特別做舊、加重,展現它能深入水下兩百、三百米抗水壓的功能,顯得特別堅固。
從場景到道具,大到太空電梯,小到頭盔裏的螺絲孔位,郜昂坦言《流浪地球2》的美術工作和其它電影不一樣,具有很大挑戰性,也讓整體團隊倍感興奮,體會到科幻電影工業化裏的樂趣、價值與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