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褲子”的新作業有人不滿意 其實他們一直都沒變

“樂隊有很多，新褲子只有一個。”《樂隊的夏天》節目中，媒體人、樂評人王碩這句話一直令我記憶猶新。

就在最近，樂隊發行了新專輯《愛廣播飛機》，作為自己成軍25年的紀念。既然今天要説新褲子，就不得不再提一下《樂隊的夏天》這檔綜藝節目。它可謂給中國搖滾業注入的一劑猛藥，把處於邊緣甚至地下的這一張張面孔推到了大眾面前，讓他們觸碰到了主流的門檻，甚至或多或少嚐到了些資本的甜頭。而節目的娛樂方式雖符合大眾傳播規律，但於樂隊文化而言總顯得不那麼搖滾。

“搖滾”這個詞雖顯得叛逆、剛毅，但在中國其實弱勢得不行。借了“樂夏”的勢，這些搖滾人卻多少有些還沒準備好，有的在心裏還留有一道維繫搖滾精神的坎。他們渴望被更多人看見，更渴望自己音樂中的思想內涵能被大眾所接受。

“孤傲”“自以為是”這樣的評價用在他們身上，更像是一種褒獎。假如把中國搖滾史分為“樂夏”前和“樂夏”後，那麼前世代的搖滾人多數只能在地下掙扎，而後世代又在踏入主流和繼續維繫搖滾精神間抉擇和徘徊。

“樂夏”第一季奪冠的新褲子樂隊，可謂是中國搖滾界裏的頂流，到今年已經成軍25年，是摩登天空簽約的第一支樂隊。主唱彭磊除了音樂之外，還畫漫畫、做動畫、出書、排話劇、導電影……這其中的某些元素也被他應用在樂隊上，使新褲子有着國內樂隊最獨特、最完整的審美體系。這是他們獨一無二的一點。

在沒參加“樂夏”之前，他們早已是國內音樂節的壓軸演出常客，發行了多張專輯，在音樂人嚮往的工體開個唱。彭磊個人指導過多部電影，還憑藉電影《樂隊》獲得過上海電影節亞洲新人最佳導演獎。但這些殊榮，似乎並沒有對他們的生活構成根本性的改變。

在“樂夏”節目採訪中，彭磊調侃這些參賽的樂隊是一羣中年練習生，讓這些不得志的中年人來做節目還不夠丟人的。確實，即使那些國內為人所熟知的優秀樂隊，在這條道路上探索堅持了十幾年，也並不能完全用音樂養活自己。有個笑話講：中國能力最強的音樂人是什麼類型的音樂人？當然是玩搖滾的，他們自己寫歌，自己唱，自己找地方演出，自己錄唱片、出唱片，自己宣發……特別是他們還要找一份正式的工作來維繫這些。

新褲子在“樂夏”奪冠之後，面對的是鋪天蓋地的廣告代言和演出機會，所受的關注是以往的幾十甚至上百倍。

新專輯《愛廣播飛機》距離《生命因你而火熱》已經又過了5年。上一張專輯中，他們曾唱到“我不要在失敗孤獨中死去，我不要一直活在地下里”，嘶吼中充滿了掙扎。傳統三大件的編配，使這張唱片迴歸搖滾，題材上，則面向對過往理想的反思與不甘。在“樂夏”的舞台上他們曾多次演唱這張專輯裏的歌曲，也引起了不少第二現場樂隊的共鳴。

而新專輯中，他們又來了一次大轉彎，迴歸到之前歡快的新浪潮、合成器流行曲的風格當中。而歌詞部分則多是有關愛情，聽起來更親民，貼近現實情感生活，也更具娛樂色彩。但“樂夏”後交的這第一份作業，市場的表態卻不温不火，目前的豆瓣評分甚至到了歷史新低5.8，有人評論他們江郎才盡，炒起了冷飯。是市場期望過高，以至於感到失望麼？

其實10首歌的專輯中，已經有兩首與大家完整見過面，《你都忘了你有多美》曾作為單曲發行，《夏日終曲》則在“樂夏”中作為以“夏天”為主題的創作賽中首次公演。而專輯同名曲《愛廣播飛機》中的部分旋律，曾在“樂夏”同Cindy的合作賽環節，在對《Everybody》的改編中出現過。這種高密度的熟悉感，可能是令聽眾感到乏味、審美疲勞，以至於不買賬的原因之一。但反過來想，這些歌曲單獨出現時，也都收到過不錯的反響。另外，與萬茜合作演唱的《迷人的你》和歌曲《我好希望未來不來》中，都描繪了一種含蓄內斂的愛情觀，令我想起了一個對愛情的經典定義：當你想牽他的手時，他也想牽你的手，而你們心照不宣。其實這張專輯和上一張一樣，同樣是想在聽眾中引起共鳴，只是主題不同、受眾不同。它更像是寫給更多的受眾，特別是那些剛剛認識他們的聽眾。

新褲子的音樂一直沒有拒絕主流，或者説是在一面遷就一面試圖引領潮流。無論是早期簡單易懂的朋克流行曲，或是歡快的、重返國潮的復古disco節奏，又或是將自身境遇的反思和感悟帶入旋律的土搖，你可以説這是在取悦、迎合，但他們也在不斷地觀察和感受。對於新褲子來説，“樂夏”是助推器，假如沒有參加這檔節目，他們同樣會探索，以他們的方式拉近自己與大眾的關係，在作品及心態上都做着積累和調整，在市場與個人表達間尋找一條平衡的金線。

對於這張新專輯，其實還不急着表達，需要更多的時間被市場檢驗。也許有一天你會發現，新褲子始終沒有變，只是在逐漸地走向更成熟的一面，但還是那條獨一無二的、能喊出“這是我們的時代”的新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