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5電影網專稿 他放下戰斧,他轉身遠去,惡戰止息,廢墟殘陽,惟餘平靜…...如上放在任何一部雙雄片或耽改劇尾聲都不違和的描述,卻是對視效大片《哥斯拉大戰金剛》結局毫不誇張的複述。
當期盼哥斯拉與金剛血戰一場、分出高下的觀眾看到這“和平”一刻,並未失望的他們不僅爽到了,更嗑到了。
歷經2014版《哥斯拉》與2017年《金剛:骷髏島》的差強人意,緊隨2019年《哥斯拉2:怪獸之王》的惡評如潮,借東寶株式會社超級IP於西方語境內聯合打造“怪獸宇宙”的傳奇影業與華納兄弟影業,顯然漸漸摸索到了類型致勝的真諦:將怪獸宇宙交還怪獸。
為架構哥斯拉與金剛交會的合理性,《哥斯拉大戰金剛》設置了分別屬於兩位怪獸的清晰劇情線:金剛方面,是科學家陣營藉助手語女孩與它的善意溝通,進而探尋深在地心的金剛家園與“原力”的情感本;哥斯拉方面,則是機智女孩牽引“怪胎”吹哨人及“廢柴”同學,誤打誤撞掀開邪惡陰謀的青少年向探險故事。
不同於怪獸宇宙前作或支線蕪雜、或整體冗餘的文戲設置,大幅縮減人類戲份的這部“合輯”,將每一處人類生髮的動作甚至思想都牢牢限制在兩條敍事軸上。而無論代表人類精英的正直科學家與邪惡商人,還是以青少年為主、滿懷善意、探索與解密精神的人類希望,在怪獸巨力面前都是那樣渺小。
將人類的無力與愚蠢精簡集中,餘下的自然是怪獸片類型及其愛好者的夢幻時光。即便用於構築龐大與毀滅的特效手段都翻新到前沿水準,“簡單粗暴”的《哥斯拉大戰金剛》仍令屬於“特攝”時代的類型靈魂重現光采。
相比人類角色過分張揚的當代怪獸大片,樸素的“特攝”製作都令影片的絕對主角集中於怪獸本身。戰鬥過程中,怪獸如哥斯拉有着擬人化的主觀意識判斷,且在反思人類造成的輻射、戰爭危機的過程中,與主導世界的人類意識進行對抗。
在那部“原版電影”——於時年流行亞洲影壇的混搭風中誕生的1962版《金剛大戰哥斯拉》中,金剛向哥斯拉口中插樹的影像,已然成為時下表情包中的蠢萌向必備。而那類似核酸檢測的“掰嘴”動作,也在“新版”中有所對應。
而哪怕是東寶在2016年自我“重啓”、主打政治諷喻的《新哥斯拉》,也令被福島核爆重新喚醒的哥斯拉成為時代的幽靈,以對人類政治最荒誕的報復印證着怪獸作為實際主體的價值。
如是反人類走向的擬人表達,在《哥斯拉大戰金剛》中體現最明顯的莫過於機械哥斯拉的登場。
這一在預告物料中被嚴密防護的人造奇兵,憑擺脱人類機甲操控的酷炫方式正式取代人類反派,成為以哥斯拉與金剛為主角的“雙雄戰”中主題仇恨的移情對象。
令很多觀眾“嗑到”的,也正是哥斯拉與金剛協作擊潰機械哥斯拉過程中及勝利後的CP感。而這種讓觀眾甘願相信的“萌”屬性,也恰恰證明了影片在主角擬人化層面的成功。
位於人類與怪獸僅存情感單線上的金剛,其實也在怪獸宇宙的改編過程中刻意甩開了部分人類牽絆——要知道,在《金剛》大電影的1933年原版及2005年翻拍版中,將故事引向高潮的都是金剛與人類女性間跨物種的愛情。
可自《金剛:骷髏島》起,無意延續金剛“正統”故事的怪獸宇宙完全放棄了這樣的“私情”勾連,反而以放諸自然界皆準的“大愛”式情感,令金剛以人類守護者的印象保持其與世界的平衡。
聾啞少女的特殊手勢,成了人類與金剛唯一可直接溝通的語言。可在本有所謂“世仇”的哥斯拉麪前,怪獸間消弭隔閡的方式卻只需一個眼神。作為影片決戰場域的香港都市,也以賽博朋克影像始祖之姿,用霓虹光束的未來質感開啓着怪獸宇宙的新篇章。
除引發廣泛吐槽的某品牌碩大廣告牌外,這份沒了景甜等中國演員“刻意”參演的中國元素應用,賦予怪獸電影宇宙超脱東西方隔閡的自然平衡。
而影片宣傳前期主打的“誰能贏”懸念,在哥斯拉與金剛相忘於江湖之後也顯得並不重要。畢竟,真正關心所謂輸贏的,並非人類臆測中絕不會主動“認慫”的任一怪獸,反而是構架怪獸宇宙最無必要的人類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