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殺馬特”這個詞相信大家一定都不陌生,五顏六色的頭髮、濃妝豔抹的臉龐、個性奇葩的服裝、稀奇古怪的配飾加上拍照時令人費解的動作和角度,構成了他們獨特的風格和追求,形成了一個鮮明的時代符號;
當然,因為其太過怪誕和盲目,也常常與“山寨”甚至是“腦殘”畫上等號。
“殺馬特”在中國興起於2008年,而提起“殺馬特”家族的興起,不得不提到一個特殊的人物——“殺馬特”創始人,也稱“殺馬特教父”的羅福興。
2006年前後,剛剛11歲的他憑藉着一張烈焰紅唇、梳着爆炸頭、帶着酷炫耳環的照片在網絡上一炮而紅,大家稱讚他“酷比時尚”。
小小的羅福興自信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便給自己狂拽酷炫的造型起了一個“洋氣”的名字,叫做“斯馬特”,來源於英文單詞“smart”,後來又嫌棄音譯不夠霸氣,遂又改成了“殺馬特”。
2010年時,在網絡上羅福興創建起來的“殺馬特”家族帝國,至少有20萬人聽命於他,不過隨着名氣越來越大,羅福興也有些受不住了,漸漸的退出了人們的視野。
對於羅福興來説,出名是一把“雙刃劍”,讓他獲得了眾多粉絲的同時甚至還吸引了富婆的青睞,意圖“包養”他;卻也讓他備受批判,被人貼上“幼稚”、“低級”的標籤。
如今,距離羅福興退出“圈子”已經過去了11年的時間,他的生活如何了呢?
創建殺馬特帝國1995年,羅福興出生在廣東梅州五華縣的一個小鄉村中,羅福興從小心思就十分活絡,不過也因為家長疏於教育,所以沒能引導羅福興將心思用在正途上。
羅福興上五年級時,班裏開始流行起各式各樣的網絡遊戲,加上那時網吧的管理不正規,像羅福興這樣的小孩子也可以隨意進入,所以羅福興除了上學大部分時間都泡在網吧中。
羅福興被遊戲中的角色吸引,開始模仿他們的造型。遊戲中的角色人物為了吸引人們的眼球大多造型比較誇張,為了模仿得像一些,羅福興特意在村中的理髮店燙了一個“爆炸頭”,還用在兩元店買來染髮水將頭髮染成了扎眼的粉紅色,如此他的模仿便完成了一半了。
有了髮型的加持,接下來便是妝容以及服飾上的裝扮了,羅福興先是忍痛給自己打了兩個耳洞,並戴上白色耳環,又在嘴唇上抹了口紅,在便利店買來紋身貼貼在身上;
一襲黑衣自然是不夠的,羅福興又劃破了牛仔褲的膝蓋位置,做成“破洞褲”,以此種不同尋常的方式裝扮完自己,走上了大街。
原本只是獵奇無聊地打扮一下自己,沒想到卻為自己帶來了無上的“榮耀”。
他用網吧中電腦的攝像頭為自己拍了一張照片,隨後這張照片在網絡上瘋傳,大家都誇他時尚,羅福興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在電腦上搜索了半天,給自己的造型起了“殺馬特”這個名字。
別看那個時候羅福興才十幾歲,已經有了一定的管理頭腦,通過建QQ羣的方式傳播自己的造型,同時吸引更多青春期少年模仿追隨。
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羅福興的“殺馬特家族”,QQ羣的規模不斷擴大,人也越來越多,頂峯時期更是一度達到了幾萬人、幾十個QQ羣。
在“殺馬特家族”,羅福興享有絕對的話語權,羅福興在經營管理的過程中還逐漸學會了通過網絡影響力賺錢。
“我當時喜歡以教父自居。”回憶往事,羅福興也覺得有些好笑和不可思議。
退出殺馬特江湖經營管理着一個這樣的“江湖”,羅福興沒有足夠的精力去完成自己的學業,所以初中都沒有讀完就輟學了。
不過這種潮流並沒有維持很久,帶給羅福興的收益也不足以維持他的生計,所以不久羅福興還是到深圳去打工賺錢了。
在社會上不會像在學校中一樣了,羅福興也不得不屈服於工廠的管理將自己的頭髮剃掉,做回了一個“普通人”。
流水線上枯燥的工作讓羅福興極度不適,低人一等的感覺也讓羅福興無法接受,所以他沒幹多久就辭工了。
從那以後,羅福興開始混跡街頭,蓄起長髮,過起了以前的日子。
他的母親不希望他這樣蹉跎人生,也不想以後兒子連個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所以建議孩子到理髮店去做小工,學點手藝。
隨着年齡的增長,羅福興也逐漸能夠體會到“殺馬特”造型所帶給自己的不便和爭議,這讓一心追求自由的他很難接受。
直到羅福興的父親突然離世,羅福興的生活才徹底回到正軌。
其實從羅福興從小的經歷中來看,羅福興的父親就不是一個十分擅長教育孩子的家長,加上老一輩的教育總是動輒打罵,讓羅福興跟父親的關係越來越差。
可是當父親確診肝癌躺在牀上奄奄一息的時候仍舊放不下羅福興,這樣的場景讓羅福興的內心很是觸動。
為了羅福興的未來,他父親竟然要跑到馬路上碰瓷給羅福興賺取“遺產”,羅福興心中酸澀,阻止了父親的行為,並四處借錢給父親治病。
可是父親仍舊沒能挺過去。
父親去世以後羅福興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擔子,所以他不得不放棄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做回一個正常人,承擔起照顧家人的責任。
“父親什麼都沒給我留下,但給我留下了責任……也讓我意識到,自己痛快就只是一個皮囊,活着要有意思,應該勤勤懇懇。”談到自己為何“改邪歸正”,羅福興這樣説道。
他剪掉了自己象徵性的爆炸頭,安心地在理髮店當起了學徒,這次他的目標不再是做一個鼻祖,而是攢夠錢開一家理髮店,養活一家人。
他退出了“殺馬特”家族,也不再管理QQ羣,後來甚至連QQ都不怎麼上了。
“鼻祖”的坎坷經歷2018年年初,羅福興用積蓄在龍崗區坪地鎮白泥塘村盤下了一個門店,叫做“皇妃美髮店”經營理髮的生意。
門店的位置並不好,租金也很高,但是羅福興還是將他租下來了,算是將自己的夢想實現了一半。
“就當練練手了,反正我還年輕。”羅福興這樣想着。
可是僅僅三個月,皇妃美髮店就經營不下去了,羅福興只能關掉門店另尋出路,連帶着投資的兩萬五千元錢也打了水漂。
“不能再虧下去,當初沒有考慮成熟。”羅福興説。
第一次創業失敗的經歷讓羅福興很是挫敗,也擔心長期虧損下去會把自己越拖越窮,所以他放棄了。
其實羅福興有之前做網絡紅人的基礎,很多直播平台都來找過他,希望可以邀他加入直播,為他重新“翻紅”聚財,只不過羅福興都拒絕了。
羅福興拒絕的理由也很簡單,“我已經不想出名了,也不想當網紅”他如此説着,別人不能理解他這樣做的原因,畢竟現在直播也算作是一個比較賺錢的行業,低投資、高回報非常適合羅福興這樣的“過氣紅人”。
但是羅福興心中也比別人都要清楚,像他這樣“一沒才藝、二沒技術、三沒思想”的主播,能提供給粉絲的也只能是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能讓他紅極一時卻也只會是曇花一現。
況且羅福興也體會過出名的辛酸和不易,當初信息網絡還沒有那麼發達,羅福興都受到了極大的程度的侮辱和嘲諷,如果真的又做回去,帶來的壓力羅福興並不一定可以承受。
“出名和好感度不一樣。好感度就是對社會的認同和接受。”羅福興説,他並不贊成直播這種新興的行業,因為他覺得直播讓人變得懶惰,變得喜好不勞而獲,現在的他相對於一夜爆火賺的盆滿缽滿,更希望能夠腳踏實地的通過自己的努力變富。
隨着理髮店的失敗,羅福興不得不再尋找一些其他的出路,這個時候他想到了自己那個“殺馬特”的夢想,他要為“殺馬特”家族正名。
關閉理髮店以後,羅福興拍攝了一部“殺馬特”的紀錄片,他以副導演以及主演的方式參加了這次拍攝,他的主要目的就是讓人們重新認識“殺馬特家族”這個團體。
“‘殺馬特’不是別人眼中的腦殘。即使我沒有創造出‘殺馬特’,這個羣體還是會出現。”羅福興説,因為這種造型能夠幫助他們成為“人羣中的焦點”。
“殺馬特”出現的契機羅福興曾經講過自己為什麼會成為“殺馬特鼻祖”的時候説過,他小的時候是一直跟着外婆一起生活的,他的父親母親都在深圳打工,作為一名留守兒童,沒有父母的關心,也沒有外婆的約束,更沒有老師的重視,羅福興每天都覺得很孤獨。
“老師看優等生和差生的眼神都不同”,羅福興説,他是班級中的差生,老師將他安排在後面,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懶得給予,只要羅福興不惹事就可以了。
長久以來,羅福興十分渴望他人的關注,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體會到了網絡帶給他的關注與重視。
“在網絡的世界裏,我能享受到自由和滿足感。”羅福興無奈地説道。
在拍攝“殺馬特”紀錄片的時候,羅福興曾經走訪過很多地區,找到了許多“殺馬特家族”的成員,通過了解他們的情況,羅福興發現了他們身上有很多跟自己相似的地方。
“他們大部分是生活在偏遠貧窮地區的‘80後’‘90後’”,不僅跟自己年紀相仿,童年經歷也是相似的,比如很多都是“留守兒童”、“單親家庭”這樣缺乏關愛的環境下生活的孩子。
羅福興認為自己如果能夠為“殺馬特”家族正名,那麼便會吸引更多這樣缺乏關愛的孩子們聚到一起報團取暖,彌補從小缺失的愛意。
至於説殺馬特不被人們所接受,是因為“殺馬特”是一種底層人民的時尚,所以很難被精英階層所接受,羅福興要做的就是讓人們重新認識這個現象,改變大家的看法。
“就算得不到理解和認可,我也要表達出來。”羅福興信誓旦旦地表示。
“鼻祖”現狀針對網絡上“山寨”、“怪誕”、“土不啦嘰”的評價,羅福興鄭重地反駁道:
“殺馬特是工人和農民自己的文化,這個肯定要強調的,首先要確定的是他和“城市人”肯定沒有多大關係,這也是我們這一代農民工和父輩那一代,農民工最大的差別,父輩是城裏人在玩什麼他們就也學着玩什麼,而我們這一代農民工選擇的是玩一樣屬於我們自己的東西。”
為了為自己的紀錄片收集素材,羅福興先後到過貴州、雲南昆明、深圳等地,一路上,他親手為很多“殺馬特家族”的成員裝扮,重新聚攏了很多粉絲。
回到廣州以後,羅福興每年都會跟“殺馬特家族”的成員們小聚一次,2020年6月27日,他們在廣東東莞聚首,互相裝扮,玩得十分開心。
羅福興也再次留起了長髮,現在已經過肩,仍舊還是那個“爆炸頭”的髮型,一身黑的着裝,似乎回到了年輕時的模樣。
據説當初因為羅福興不肯直播,有一個富婆還被他這種品格打動了想要追求他,不過被羅福興拒絕了,因為羅福興覺得實在相差過大,就算在一起也不能長久。
2020年,羅福興曾經開過一次直播,但是因為他奇特的裝扮很多人進來罵他,還不等他説什麼對方就又退出去了,這讓羅福興很懊惱,一場直播下來,羅福興只賺到了12.5元。
如今,他仍在實現着自己那似乎並不切實際的夢想,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