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八十年代,當時日本改編版的《西遊記》在各國熱播,劇情浮誇,看着自己的經典被人任意改編,國內一片譁然,電視台每天收到的投訴信件多不勝數。
1982年拍攝團隊就這樣,在沒有斯坦尼康,沒有吊車,甚至連備用機都沒有的情況下正式成立。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一場硬仗,但沒有人知道這部紅透大江南北,30多年勢頭不減,鑄造無數收視傳奇的大作,其拍攝過程會如此之難。
作為一部神話大劇,騰雲駕霧上天入地是繞不開的話題,沒有特效技術,只能在真山真水間取景。為此,整個劇組幾乎跑遍全國各地,沙漠裏、懸崖邊,六年的翻山涉水兩肩霜花,只為最好的呈現原著。
風餐露宿、磕磕絆絆更是家常便飯,因為經費少,防護措施只能節約,吊威亞的時候常常出事。有一次,170多斤重的閆懷禮摔在攝像師王崇秋的腦袋上,王崇秋當場就暈了過去。
常常是威亞的繩子都磨得很細了還在冒險使用,師徒四人每次吊完威亞,都要慶幸自己又活了下來。尤其是孫悟空和豬八戒,經常要吊威亞,每次結束後沒有摔傷,都互相擊掌歡慶一番。
縱然如此節約,還是掣襟露肘。當時每頓飯只有5毛錢的配額,拍到廣州時一碗餃子已經漲到2塊5,男生根本吃不飽。大夥一邊餓着肚子開機,一邊還要頂着遊山玩水的質疑。
為了完成幾個航拍鏡頭,劇組到處求人找飛機,終於借來一架灑農藥的直升機,攝像王崇秋就把自己綁在飛機肚子上,一個轉彎差點被倒出來。
沒人敢想象整部電視劇全靠一部300p的一寸機器拍攝而成,那段日子就如同歌詞唱的那樣,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場場酸甜苦辣,風雲雷電任叱吒,一路豪歌向天涯!
他們中報酬最高的六小齡童每集片酬也才幾十元,片酬低的每集只有三十元,而6年時間總共才拍了25集。
為出演孫悟空六小齡童隱瞞着視力問題,一拍對手戲金箍棒總是誤傷其他演員,後來導演組才發現他有600度近視200度散光。
為練就火眼金睛,他白天盯着別人打乒乓球,晚上點一炷香盯着火光看,日復一日,終於練就一雙火眼。82年開拍時他才23歲,全部拍完時他已是年近40的中年人。這一個角色,一琢磨就是十幾年。
在這支劇組裏沒有主配角,沒有助理,甚至不分崗位。攝像王崇秋不僅負責攝像,還要兼任特技製作和協助武術指導。製片副主任李鴻昌一邊找資金,一邊抽空填補飾演了7個角色。沙僧閆懷禮一人更是分飾牛魔王、千里眼、捲簾大將等九個角色。
即使這樣,拍攝工作依然坎坷重重。第一任唐僧的扮演者汪粵擔心以後戲路變窄,演了三集便放棄了這個角色。燃眉之急,徐少華臨時頂上,演了兩年多,因為考上大學不得已離開了劇組。直到遲重瑞繼續接棒,最終才取得了真經。
困難歷練心智,苦難鑄就輝煌。由於物價上漲,景點收費,東拼西湊來的資金全部用完後,原定的三十集只拍了二十五集,不得已遺憾的關機了。
而正式播出也是在1988年春節後,一經播出立馬風靡大江南北,即便如此,後續部分仍然遲遲沒能開機,直到鐵扇公主、金池長老、王母等老一輩藝術家的先後離世,這個曾經苦難與共的集體,才在1998年7月再次聚首,而這一天足足等了十年。
如果是《西遊記》是童年的回憶,那麼片頭曲“雲宮迅音”就是開啓這回憶的一把鑰匙。
當時,原定好的片頭曲被導演否掉,導演找到著名作曲家許鏡清,讓他配一段兩分四十秒的片頭曲。許鏡清問導演,片頭曲想要什麼樣的風格?導演説,你愛怎麼寫就怎麼寫。他又問,那畫面怎麼辦?導演回答,根據你的音樂來配。
一百多部章回,上百個人物,要用一段沒有歌詞的音樂總領全劇的意境,又沒有具體的框框,許鏡清生平第一次感到無從下筆。
這一天,他剛剛起牀,窗外一羣工人走過,有幾個拿着筷子敲着手裏的鋁飯盒,邊走邊哼着小曲。強烈的金屬節奏感給了他莫大的靈感,一瞬間思如泉湧,這首電視史上第一部混合了電聲音樂和民樂的片頭曲就此誕生。
一部戲一羣人一輩子,這羣歷經八十一難的老藝術家們,也因一部西遊結下了一生的情緣。2009年4月12日,藝術家閆懷禮因肺部感染去世,那一天正巧也是六小齡童的生日,自此之後,他的猴哥再也不過生日了。
直到今天,那些給我們帶來寶貴回憶的前輩們,有一些已經徹底離開了我們。但是,他們留下的這段奮鬥的故事,留下的這部宏偉的作品,最終沉澱為國人的集體記憶。
它不僅伴隨我們走過一段珍貴無比的童年時光,也給我們曾經小小的心裏種下了一個永不磨滅的“大聖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