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一個北京的大風天,走出地鐵站,看見一對年輕眷侶緊緊擁抱,難捨難分,身旁行李箱兀立,昭然若揭提醒離別。
想起每一次和朋友告別,都刻意雲淡風輕,因為自知成年人的體面,很大程度上就在於掩飾情緒。
與青春遙遙相望的我們,或許早已淡忘了這種為一個人捨得輾轉反側、情難自已的心境。
因為見過許多離別,所以不事渲染;因為知道世事無常,所以隨遇而安。
我們每多一寸精明和世故,便離青春那一條河漸行漸遠。
但偶爾,你是不是也會想要在某一個人的肩頭或者懷中痛哭一場?
你是不是也想甩掉那些刻意偽裝、那些所謂的美好姿態、那些世人引以為傲的成熟盔甲,酣暢淋漓、奮不顧身地愛一場?
你是不是也常常,會回頭看看自己青春歲月時的模樣?
那年八月,其實從來未曾落幕
2020年夏天,穿着白襯衣牛仔褲,一個人在上海梧桐影落的街道走走停停。從日光燦然走到夕陽漫天,那魅惑緋紅,像是一場詩意殘酷的愛戀。
忽然間,我像是墮入安妮寶貝小説《八月未央》裏的世界。
在那裏,靠住陝西路天橋柵欄的未央(鍾楚曦飾),長髮在風中狂舞,眼神清冷桀驁,一個人的寂寞,如影相隨;
在那裏,穿如苔蘚般灰綠色繡花上衣的女子喬(譚松韻飾),對着一個即將離開的男人眼神荒涼,瑟縮顫抖;
在那裏,眼神清亮、穿潔淨襯衣的男子朝顏(羅晉飾)在人潮洶湧的機場,對着她愛而不能得的女人説,我無能為力。
他愛她,她愛她,她愛他,三個人的感情,藕斷絲連,暗無天日。
愛情,可以輕易讓一個人零落成泥,也能夠讓一個人變得前所未有的堅定。
愛情,未必是一個人生命當中柳暗花明的救贖,卻的確曾經是他們以為需要賴以存活的氧氣。
愛情,讓一個人千瘡百孔,遍體鱗傷,卻也讓人痛定思痛,破繭成長。
每個人的生命裏,都有一個颱風過境的八月,那是野草叢生的青春。
在那如錦緞般華麗而温涼的歲月裏,我們刻骨銘心地愛過,之後痛不欲生地割捨。
到最後,我們後知後覺地領悟,原來成長,才是這一切的因果。
那是青春才能擁抱的灼熱,那是回首才能欣賞的光澤。於是我才明白,那年八月,其實從來未曾落幕,我們總會與之狹路相逢。
2021年春天,我讀到了《來不及説再見的青春》——這是一本集結了電影《八月未央》9位主創和18位作家文字的“青春”故事集。
如果“未央”的意思是不曾收尾,那麼“來不及説再見的青春”就是對這4個字,最直白真切的詮釋。
在《八月未央》總製片人楊海濤的故事裏,電影得益於一場“奮不顧身的衝動”,還有和導演都鐘意的那一盤美味的“夫妻肺片”;
在導演李凱的故事裏,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宿命”,如果沒有那一趟駛向南方的綠皮火車上那一個長髮披肩、皮膚黝黑的女孩,也就不會有這樣一部細膩纏綿的電影;
在演員鍾楚曦《命中註定的相遇》的故事裏,未央的偏激與極端,未央對親密關係的抗拒與疏離,彷彿都找到了答案。
在演員羅晉《人生就像在不停划船》的故事裏,朝顏這個角色之於自己,就像傑克船長之於約翰尼·德普。
而那些有關“青春”的故事裏,沒有截然的“對錯”與“愛恨”,只有孤獨寂寞的靈魂,渴望相擁,只有“一聲嘆息”。
在演員譚松韻《邂逅短暫,回憶綿長》故事裏,小喬這個“懂事”所以善於偽裝的女孩,是愛情忠實的讀者。
在靈魂伴侶與刻骨愛人之間,她無從選擇,退無可退,哪怕遍體鱗傷,也不願意辜負,不負愛人、不負自己、不負青春。
當然,還有場務等分享了“台前幕後”的種種趣事,未曝花絮。
是《八月未央》,讓他們得以陪伴彼此走這樣一趟,美好與荒蕪並存的青春旅途。
透過他們“娓娓道來”的文字,我們方能更利落乾脆地觸及《八月未央》這部電影的温柔綿密質地。
這些作家,他們來自楊柳岸,曉風殘月的南方,或者“六出飛花入户時,坐看青竹變瓊枝”的北方;
他們有的已經為人父母,品嚐人世諸多瑣碎辛苦,有的剛剛大學畢業,輾轉在打磨象牙塔中蓄養的稜角的酸辛裏不可自拔;
有的曾經是安妮寶貝的忠實讀者,有的則已“輕舟已過萬重山”。
這些故事,有關失去的疼痛、有關懷念的感傷、有關曖昧的華麗、有關蜕變的飛揚......
在他們的文字裏,我彷彿又回到了曾經那個斑斕多姿的“八月”——陽光在掌中跳躍,心事在胸中奔忙,有那樣許多的難以啓齒,又敢那樣不顧後果地橫衝直撞。
像是身不由己地患了一場花粉熱,有關青春歲月,我們原來都曾一樣的頭昏腦熱、淚眼朦朧。
在青春這本“太過倉促”的書裏,我們猝不及防地,就與某個自己狹路相逢。
我們或許不曾目睹過上海如約而來的颱風,我們或許沒有因為愛情自我毀滅,或者奔赴異國他鄉。
然而,我們的確曾經求愛若渴,我們也的確為之吃過不少苦頭。
那一條奔騰洶湧的河,我們都曾為之濕了衣衫。它告訴我,原來這顆心裏的某一個角落,依然温潤濕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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