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12月,《藝術人生》欄目錄制了一期特別節目——《紅樓夢再聚首》。參加此次節目錄制的人員,有87版《紅樓夢》的主要演員,和幕後創作團隊,總共到場70多人。這是87版《紅樓夢》殺青之後,劇組第一次大團圓。一別十幾年,當大家再次見面時,個個都喜極而泣、激動不已。
“寶哥哥”歐陽奮強拍完《紅樓夢》後,和“林妹妹”陳曉旭常常聯繫,所以他倆再次見面時,反而顯得很平靜。但是再次見到她時,歐陽奮強卻激動地喊道:“我的‘魂’來了!”她就是林黛玉的配音演員張海玲。
開機20年再聚首,那時陳曉旭還在
張海玲是話劇演員出身。17歲那年,她高中一畢業,就進入了貴州省話劇團演員培訓班。培訓了兩年之後,她終於登上舞台,主演了第一部話劇《萬水千山》。從此,她的藝術生涯蒸蒸日上,主演過《霓虹燈下的哨兵》、《吝嗇鬼》、《槍與鐲》、《死環》、《基督山伯爵》、《魯迅與瞿秋白》、《情人》、《儺願》等30多部話劇。
她最輝煌的時期,主要在八十年代,那時候話劇還很火熱。那幾年,她每年要參加一百多場演出,場場觀眾爆滿,而且她還獲得了不少獎項。比如1983年,她在《槍與鐲》中飾演女主角仰瑪,榮獲貴州省戲劇表演一等獎。
看到曉旭了嗎?
1985年,正當紅樓夢海選配音演員時,張海玲主演了廣播劇《西施姑娘》。該劇在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獲一等獎,張海玲配音的西施也獲得了播音獎。該劇的編劇洪開很欣賞張海玲,當他看到紅樓夢海選配音演員時,就向紅樓劇組推薦了張海玲。
接到洪開的推薦,紅樓夢配音導演吳珊興奮極了。她趕緊打開廣播劇《西施姑娘》,認真地聽了起來。廣播裏傳來張海玲給西施的配音,聲音十分柔美,還隱隱有些南方音色。吳珊興奮極了,這不就是自己苦苦尋覓的黛玉嗎?
林妹妹陳曉旭
於是吳珊趕緊收拾了行李,千里迢迢趕去貴州,聽了張海玲一段朗誦。一週後,吳珊通知張海玲去北京試音。這一年張海玲31歲,她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有機會去紅樓夢劇組試音。懷着激動和期待的心情,張海玲來到紅樓夢劇組。試音的時候,張海玲試的是黛玉。錄完後,導演吳珊反覆聽了多遍,當即把張海玲分到黛玉組第一位。
被分到黛玉組,張海玲興奮極了,她一直很喜歡黛玉,也很希望這次能給黛玉配音。但她同時也緊張了起來,因為即便被分到黛玉組,也不一定能給黛玉配音,這還要看最後導演如何分配。
87版紅樓夢劇照
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試錄完黛玉當晚,張海玲就做了個奇怪的夢。夢裏,她看見一個草舍,耳邊還響起王文娟所唱的越劇“黛玉焚稿”。這個唱段驚醒了張海玲,醒來後,她就預感自己會給黛玉配音。
在等待定角的那段時間裏,張海玲去了趟西山——曹雪芹故居。當看到曹雪芹故居里的草舍時,她吃了一驚,這不就是夢中的草舍嗎?她把這個夢告訴了朋友,朋友説:“這就是天意嘛,你肯定會給黛玉配音。”
右起:張海玲、吳珊、寶玉配音瞿佳
她這一等,足足等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裏,她一邊聽紅學專家講課,一邊熟悉北方腔調。她還特意跟着吳珊導演,去拍攝現場觀看演員表演。這期間,她和陳曉旭同住一屋,一起活在黛玉的世界裏。
一天,王扶林和吳珊把她叫過去説:“劇組定下你給黛玉配音了。”聽到這話,張海玲別提多高興,夢想果然成真了!定好角色後,吳珊給張海玲提了一個要求:真誠、走心!吳珊還指導張海玲説:
黛玉的聲音是纖細的,非常純真、純淨。聲音要微微有南方姑娘的柔,但聲調不能太酸,因為她是林黛玉,不是病西施,她有她的尊嚴,所以才在賈府裏步步小心、時時謹慎。在聲音上,也要把她的謹慎小心體現出來。
張海玲配音現場
按照吳珊導演的指導,張海玲開始了配音工作。她原本很有把握,可是真正開始配音時,她卻遇到一個小困難——她腦海裏總出現王文娟的黛玉,無法接受曉旭的黛玉,也無法跟着曉旭的黛玉走。這可把她急壞了。
苦思冥想後,她決定反覆觀看曉旭的黛玉,讓這個黛玉在腦海裏立起來,這樣才能賦予黛玉靈魂。於是她找到攝像組,讓他們把黛玉的戲找出來給她看。反覆觀看後片子,她逐漸適應了曉旭演的黛玉,並且慢慢隨着曉旭,一起融入到黛玉的生命裏去了。有了這個基礎後,她的配音工作漸入佳境,越來越順暢了。
20年再聚,陳曉旭和張海玲
錄了幾集後,演員們都來錄音組感受效果。當時陳曉旭很自信,她對吳珊導演説:“導演,我可以自己給自己配音。”吳珊聽了,就笑着説:“那好吧,你來試錄幾場戲吧。”
接着,曉旭就試錄了幾場戲。曉旭錄完後,吳珊把她的配音回放出來。聽到自己的配音,曉旭立刻臉紅了,她不好意思地擁抱張海玲説:“真是隔行如隔山,海玲的聲音就是黛玉的聲音,我還是喜歡你給我配的音。”
得到“黛玉”的認可,張海玲很開心。接下來她配音時,完全沉浸在角色裏了。當她完成黛玉配音後,還一直出不了戲,連性格都有些變了。她一直調整了半年,才從黛玉的角色裏走出來。
87版紅樓夢三十週年音樂會,張海玲朗誦
聲音就是角色的靈魂,有了張海玲的配音,曉旭版的黛玉才算有了靈魂。正因為如此,歐陽奮強20年後再見張海玲時,才會激動地喊道:“我的‘魂’來了!”是啊,張海玲是黛玉的靈魂,黛玉是寶玉的最愛,她可不就是寶玉的“魂”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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