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待了很久、呼喚了很久的《樂隊的夏天2》終於來了。
昨晚8點上線兩集,總共11支樂隊進行了首輪比賽。重塑雕像的權利以235票的成績名列第一,福祿壽(223票)、馬賽克(222票)、超級斬(203票)、木馬樂隊(201票)、Mandarin(198)這五支樂隊也順利晉級,傻子與白痴、水木年華、五條人、號外樂團和Summer Sunshine均被淘汰。
以下是首輪競演圖鑑:
馬賽克
馬賽克是本季樂夏第一支上場的樂隊,《霓虹甜心》也是馬賽克的代表作之一,這首充滿了懷舊元素的歌曲,經過樂夏舞美的渲染,復古得更加徹底了。雖然復古,但是馬賽克的音樂絲毫都不土,他們親身示範了“復古”的音樂不等於“土”的音樂,只要有特點、有巧思。
夏穎説馬賽克的風格是曖昧搖滾,這個自創的流派用來形容他們的音樂確實很準確。沒有攻擊性,簡簡單單的快樂,好聽的旋律,“不思進取”地enjoy小情小愛。他們的音樂在主唱夏穎那“不正經中帶着真誠,自戀裏帶着可愛”的氣質裏更加讓人過目不忘。
這次表演,再次提醒了大家馬賽克的現場魅力,以及夏穎極強的舞台表現力,他在舞台上狀態鬆弛卻仍然能很好地完成情緒傳達以及與觀眾的互動,現場的氣氛也能被他調動到屬於馬賽的音樂場景中去。
Hyper Slash / 超級斬
“超級斬”這個名字很有趣,“中二”的同時,卻充滿力量。前者讓人發笑,又似乎立馬被後者給堵了回去。而一個身懷絕技的,有排山倒海之氣勢的人,定要蒙上面罩,以掩蓋自己的光芒,若對應到具體的元素上,那麼核嗓、Break Down便是排山倒海的部分,而突入其來的ACG、二次元、8bit音效等元素,則是那層面罩。而同時,這後者也同樣可以成為前者的面罩,二者相互粉飾、襯托,猶如版畫家的“襯底”,黑白都是形狀。
喜歡“超級斬”的樂迷們,想必很容易聯想到“極限荷爾蒙”、“Babymetal”等樂隊,顯而易見的是,“超級斬”同他們是“一脈相承”。而音樂家的世界,如同“自由聯想”,如同水杯之於鯨,或利刃於月亮,於他們而言,則是憤怒、黑暗與天真、純潔之間的巨大對比。這兩者之間有一道極其明顯的邊界,理解、接受這道邊界的存在,便能理解這樣的 音樂。
“超級斬”的出場伴隨鼓手一陣雙踩的轟鳴,女主唱“酸”站在音箱上,聲音洪亮,體態猶如“美少女戰士”,而Break Down隨之而來,重擊人的心臟。不得不説,帶有“電子核”元素的音樂,的確充滿着一股鈍擊的力量。若要通過一個人物形象具體描述“超級斬”,便是“魔女嘉莉”。
而對於任何一個帶有“核”元素的樂隊來説,技術很重要。例如作為“核”特點之一的Break Down,若不能保證整齊,則會削弱它的力量。客觀來講,“超級斬”還可以做得更好。另一點便是“酸”的核嗓,若能再加強一些低頻的部分,則會讓樂隊形成更和諧的整體。而除此之外,樂隊的潛力、方向已經表露無遺,這隻樂隊能夠晉級,對於極端音樂風格的樂迷來説,是一件令人欣慰的事情。
傻子與白痴
傻白在第一輪比賽中就遭到淘汰其實很遺憾,因為他們的音樂本可以和樂夏這個舞台碰撞出更多樣的火花。
鼓手徐維鈞説,選《5:10 am》這首歌是為了好好地講一下傻子與白痴到底是怎樣的樂團。這種心思有些天真,但是確實可貴。《5:10 am》這首歌的情緒表達小且細微,音樂畫面鋪展得很緩慢,編曲整體相對瘦弱,對於不熟悉傻白或者第一次聽他們音樂的人來説,這一些加起來就會造成音樂衝擊力不夠的視聽體驗。放在樂夏的現場,這樣的選曲確實會比較吃虧。
雖有遺憾,但傻白的這次表演仍然讓人欣慰,因為這確實就是他們的音樂,這就是他們自己,是全場最有“少年感”的一個舞台。如果非要説傻白在這次樂夏裏的位置,他們在年輕樂隊裏應該是介於Mandarin和福祿壽之間,在音樂實驗裏側重個人情緒的表達。很多彈幕説,傻白太流行,根本不是搖滾,不應該來樂夏。沒錯,他們玩的不是搖滾樂,但他們仍然是一個樂隊。而樂隊的夏天從來也不是搖滾樂隊的夏天。
Mandarin
對於這支樂隊,觀眾給的票數並不算太高。因其細節的確豐富,豐富到大部分人難以短時間消化。若把這世界上的音樂進行最簡單的劃分,那麼其最直觀的區別就是“簡單”和“複雜”。毫無疑問,對於觀眾來説,Mandarin所呈現的音樂,是後者。而越複雜的音樂,對於音樂人本身的要求就越高,他們在場上的表現,足以證明其實力。
安雨在業內廣受好評,早在《一起樂隊吧》時,他就已經證明了他過硬的技術,這種技術,僅在他的“碎拍”上便能得到體現。而所謂“碎拍”,是在“主律動”的框架中,通過軍鼓、踩鑔、嗵鼓、叮叮鑔等等部分,所演奏出來的細碎的聲音。而要將這些聲音演奏得流暢,鼓手就需要有非常紮實的基本功,譬如對力度和音色的控制。當然,基本功紮實的鼓手不少,但像安雨那樣,把鼓打得極有創意的人並不多。
而相比之下,肖駿的吉他和主唱Chace的演唱及合成器卻又並非多麼“炫技”,在安雨的鼓聲中,他們一點點添磚加瓦,直到建起一座高牆,這個過程,彷彿一個新生兒,慢慢睜開雙眼,第一次看見這個世界。這個從沉潛到甦醒的過程,也是他們音樂中的“美”。
三個年輕人,最小的僅僅22歲,能將音樂做成這樣,着實令人佩服。儘管觀眾給予了並不太高的票數,但在所有入場的樂隊中,他們的確可以用“驚豔”來形容。而這些“驚豔”,全部藏在細節中。
五條人
作為音樂人,自我認知很重要。即“我是什麼樣的人”,“我的感受反饋環境的影響”。若缺乏認知,卻又好高騖遠,便容易流俗。而最高、最遠之處,也通常就在腳下。五條人絕非前者。
臨時換歌,對於喜歡五條人的樂迷來説,有些許遺憾,這意味着他們不會再出現在這個舞台上,來之匆匆,去之匆匆。可同時,他們這種行為卻又和其音樂天然匹配,很明顯,他們是玩世不恭的觀察者、記錄者、敍述者。
《道山靚仔》一曲,唱:“你為什麼穿着你那破拖鞋/你為什麼不去剪頭髮/你還是騎着你那輛破單車。”這樣的歌詞如同平日裏的對話。意義何在?的確,它沒有任何意義。它只是告訴別人,道山有個靚仔,穿着破拖鞋騎着破單車,不愛剪頭髮,僅此而已。
其實,生活中到處都是這樣的人,他們白天打工,晚上打牌,有酒喝酒,聚在街邊相互侃。這些人也許過得很糟糕,也許過得很好,甚至很多人對“過得好”或者“過得不好”是沒有太多感覺的。五條人只是告訴我們:你看,生活就是這個樣子的,它極其平淡,沒有色彩。
於是,五條人的音樂像一場沉浸式體驗,讓人沉浸在極其平淡的場景中,無比真實。真實到讓人沒有感覺。
他們自己説,“寧願土到掉渣,絕不俗不可耐。”為何寧願土到掉渣,因為要真實。而什麼是真實呢,很遺憾,我們生活的環境,很多時候就是很“土”的,這個“土”,就是真實。而縱觀如今的獨立音樂,很難有人比五條人更“接地氣”,換句話説,五條人其實相當“乾淨”、“通透”,反而值得細細品味。
福祿壽
這三胞胎的確招人喜歡,一襲白裙,合成器和豎琴,一面是極具現代感的聲音,一面是獻給外婆,最質樸的感情。人們常説“返璞歸真”,要用最簡單的方式表達最真摯的感情。而恰恰反過來,她們的音樂並不簡單,這其中充斥的許多音樂元素,尤其是合成器的使用,都體現出了這種不簡單。而重要的是,她們正是用這種不簡單,體現出了“真”。
在歌詞中,她們寫:“直到她的苦衷,變成了我的,她的仁慈,也變成我的了。”當一個人有了這種感受,則説明此人將對方早已內化於心,而這種內化於心,便是深深的愛。主唱豆豆唱着“起風了”。簡單三個字,猶如在山頂呼喚,也像是在詢問,詢問一個已經不存在於這個世上的人:你還能看見我嗎,你還能聽見我嗎。這其中所體現的對於外婆的深深不捨和留戀,以及隱約透露的悲傷,都化作一陣吶喊,像風一樣被吹散,吹向天涯海角。
現場的許多音樂人,因為這首歌而淚目,因其的確非常非常動人。顯而易見的是,這三位女孩子在音樂上有着極大潛力,如同張亞東所説,她們在將來也許會形成一個新的流派。的確,在如今的音樂類節目的舞台上,並不多見。
木馬《舊城之王》
木馬的這首《舊城之王》在舞台上讓人有些期待落空,因為《舊城之王》這首歌從音樂性上來説並不新鮮,選擇這首歌作為開場衝擊力相對薄弱。木馬音樂裏曾經到達過的地方,在這次表演中並沒有得到很好的呈現。
木馬是一支成立於1998年的樂隊,樂隊的年紀已經和參加這個節目年齡最小的音樂人一樣大,而年輕一代的音樂人又是如此來勢洶洶。歲月帶來的經驗和積澱在以現場體驗和個人喜好為評判標準的競技場裏沒有絲毫優勢。
但是也因為這,主唱木瑪的舞台表現格外讓人感慨,他的一招一式、他藝術家高傲的姿態、還有他上挑的眼妝,彷彿時時刻刻在提醒觀眾,他依然是那個舊城之王,在屬於自己的領地上肆意綻放,不管有沒有被時代拋下。
號外樂隊和Summer Sunshine
這兩支樂隊放到一起説,不是因為他們都在第一輪裏被淘汰,而是因為兩個樂隊有共性。
他們都太標準了,號外是標準的放克樂隊,Summer Sunshine是標準的朋克樂隊。他們的音樂呈現出來很穩、沒有錯誤、但也沒有自己的特點。你能猜到他們的音樂裏下一步要幹嘛,旋律怎麼走、鼓怎麼打、和絃怎麼進行、哪個標誌性的樂器solo該進了,都在預料之內。
兩支樂隊的舞台都可以成為放克樂隊和朋克樂隊的標準答案,但是無法成為高分答案。
水木年華
水木年華從出現在這個節目那一刻起,我們就大概率能預測見他們的結局,在近幾年沒有新作品新突破的情況下,突兀地來到這個大家都使出渾身解數的舞台,難免有些讓人不忍直視。
《青春再見》在這個地方無法引起共鳴是因為大家都在期待新東西。無論是從旋律、歌詞、還是編曲,水木的這首歌在這個舞台上都沒有任何競爭力,儘管水木在這次演出中多安排了幾位樂手,企圖加厚音樂,讓其聽起來更搖滾,但是仍然於事無補,最後《啊朋友再見》的拼接也並沒有起到本應該有的感染全場氣氛的作用。
他們目前的音樂氣質已經很難讓人有想多看一會兒的慾望,而他們傳遞給聽眾的信息也仍然陳舊,這與議題無關,與態度有關。
水木年華的舞台只是讓人覺得他們在賣力地完成一個已經過時的自己。
重塑雕像的權利
華東對於音樂有着像“數學家”一樣的嚴謹態度,其精雕細琢體現出他的匠心和野心。相比之下,重塑雕像的權利是一支更傾向於“聲音”本身的樂隊,例如華東的吉他音色,呈現出一片朦朧的“科技感”,讓人幾乎很難以“和聲”的角度去看待,而更像是一位畫家在作畫,而他作畫的材料不是顏色,是數學式的方程式,是精妙的符號系統。
數學是美的,邏輯也是美的。這種理性的極致,使得重塑雕像的權利給人一種“剋制”感,卻又在“剋制”之下,暗藏着無窮的力量。而華東本人的唱腔則加深了這部分。他們的音樂,絕非“爆發”式的“抒情”狀態,而是用“黑”來畫“白”,他們越剋制,則越能讓人感覺到力量,像是一個“殺手”,聰明、紳士、高級、隱忍,卻同時有一股“毀滅性”的,危險的暗湧在流動,從不完全展露,如同被戲謔。
實際上,重塑雕像的權利能給許多聽眾帶來一種“距離產生美”的直觀感受。在這第一輪的比賽中,他們拿到了第一名。華東自己説過,來到這個節目的目的是為了讓更多的人知道,在中國,還有這樣相對小眾的樂隊存在。但也許到最後,他們能獲得的,興許超過他們的預期。而對於很多樂迷來説,在《樂夏》之前,是無法想象現今的綜藝舞台劇然能夠容得下像“重塑”這樣的音樂。這一次,觀眾“慧眼識珠”了。
最後是文明觀看節目指南,供參考:
1.傻子與白痴和福祿壽表演的時候,彈幕經常飄過“太流行了”、“一點都不搖滾“諸如此類的評論。在這裏想再次強調,樂隊的夏天不是搖滾的夏天,樂隊除了搖滾樂隊還有各種各樣、千姿百態的形式,在接下來的節目中世界音樂樂隊將出現、民謠樂隊將出現、也依然會有聽起來“很流行”的樂隊將出現。請給他們耐心和機會。
2.重塑演出的時候,彈幕又險些淪為“中國樂隊應該説英文還是説中文”簡單粗暴的陣營劃分,頻頻飄過“説着中文為什麼唱英文”、“難道唱英文就高級?”這樣的評論。需要説明的是,作為中國樂隊,即使全部作品都是英文演唱也沒有什麼問題,使用何種語言是樂隊的自由選擇,就像選擇在什麼地方使用什麼樂器一樣簡單,根本目的都是幫助樂隊表達、展現出自己理想的音樂。
3.我們看節目會發現,音樂人與音樂人之間對待彼此的作品和表演會更加寬容和體恤,這不光是同行之間的客套,更多的是理解創作的不易、音樂作品對於音樂人自己來説意味着什麼。聽眾嗤之以鼻的音樂對於音樂人自己可能是珍寶。無法打動你的表演,可以不點贊不投票,但言語的攻擊務必慎重。
【來源:中國音樂財經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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