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説看一個相聲演員能耐有多大,單聽他臨場現掛就能辨別水平高低。其實演員在台上的現掛,有很多也是提前設計好的包袱,故而應該將這類包袱歸為砸掛的範疇。由於表演時不着痕跡,經常讓觀眾誤以為是演員的臨場發揮。還有一種是在表演過程中突發意外狀況,影響到節目的正常推進,演員為了把觀眾的神攏住,即興組織的包袱,這就實打實的現掛了。
舉個例子,常去相聲園子的觀眾可能都遇到過,台上演員正説着呢,下面觀眾也都聚精會神地聽,不知哪位沒留神把茶碗摔碎了。這時演員不管説到哪,必須接一句現掛:“就是我説的不好,您也別拿茶碗出氣啊。”一個包袱響了,觀眾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台上,這才能接着使活。不過演出過程中什麼事都保不齊遇上,就拿這劇場的燈泡來説吧,就沒少給演員找麻煩。今天就來跟眾位聊聊幾位相聲名家和燈泡之間不得不説的故事。
這頭一位被燈泡找了麻煩的就得説是相聲泰斗馬三立。馬三爺一般不靠使現掛贏人,但每次現掛又都讓人拍案叫絕。晚年時他與王鳳山搭檔,有一次兩位去農村露天演出,所謂舞台就是在一片空地上簡單搭了個台子,再臨時裝上兩個照明燈,這樣的演出環境算是相當簡陋了。正巧馬三爺和王鳳老上台表演時燈泡突然不亮了,頓時台下一片譁然。舞台經驗豐富的馬三爺一邊説着相聲,一邊往燈泡那兒靠近,想着是看看能不能給它調好了。
正當他踱步到了近前,燈泡突然又亮了。原來是後台負責燈光的工作人員一看出了問題,馬上就去維修了,等馬三爺到跟前正巧修好。這一來可讓演員尷尬了,觀眾不明白他説着好好的怎麼站到燈泡旁邊去了。此時,馬三爺反應極快,信手拈來抓了個哏,“各位,我這是燈下觀美人,您看俊嗎?”一邊的王鳳山也趁機翻了個包袱:“還有您這樣的美人呢!”乾瘦乾瘦的馬三立被燈光一照,顯得異常的滑稽。老二位一唱一和的兩個現掛包袱也讓台下觀眾鬨堂大笑。
同樣的意外狀況,馬三立的“臨時搭檔”楊少華也曾遇到過。 當時是在廣州演出,第二場是楊少華的單口相聲。開場的節目本來就快接近尾聲,突然“砰”的一聲,燈泡滅了。那位演員經驗不足,不知道如何應對,只能草草收場。後台工作人員趕緊上去檢修。燈泡修好了,燈也亮了,可觀眾還亂作一團。於是,團長讓楊少華上場先穩住觀眾的情緒。
楊少華的表演風格眾位都熟悉,從年輕那會兒就使蔫哏,語速、動作都透着一個慢字。但在那天他卻一反常態,沒像平時那樣慢悠悠的上台,而是三步並作兩步躥到了舞台中央。緊接着一拍醒目,把定場詩説得又快又火爆。觀眾誰也沒見過他這樣,一下子都安靜了。等楊少華把定場詩説完,台下報以熱烈掌聲,這場面就算讓他鎮住了。接着楊少華又回到了原來的狀態,慢條斯理地開始説這段單口相聲。
老先生們閲歷豐富,應對意外也各有各的辦法。如果説前面兩次都是小意外的話,那馬季遇上的就得算是燈泡給他個下馬威了。老觀眾應該都有印象,當年馬季有段經典的子母哏段子叫《百吹圖》,諷刺的是兩個愛吹牛的人,口若懸河的較着勁胡吹。有一回,馬季帶着徒弟趙炎表演這段時,台上燈泡毫無徵兆的炸了,前排觀眾嚇得趕緊拿節目單擋住臉,生怕碎玻璃碴崩到自己身上。
燈泡一碎不要緊,觀眾全亂了。這次意外狀況可比前面兩個棘手得多,但馬季並沒表現出慌亂無措,反而急中生智衝着捧哏的説:“趙炎,你可太能吹了,你把燈泡都吹碎了。”譁,台下一片笑聲,觀眾的注意力也被這神來之筆的包袱重新帶回到台上。
小小的一個燈泡給相聲演員製造過不少麻煩,懂得如何巧妙化解,甚至扭轉乾坤則需要演員經年累月的舞台磨練。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這些大大小小的突發狀況反而也給了演員施展才華的機會,精妙絕倫的現掛往往就來自形形色色的意外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