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人只剩下獸性?抱歉,這樣極端的電影我真欣賞不來

在韓國,有這樣一位堪稱“矛盾體”的導演。

他從未接受過任何與電影相關的專業教育,卻成為了韓國名副其實的電影大師。

他執着地關注邊緣羣體、揭露社會與人性的傷疤,卻非常不招韓國觀眾待見。

他的作品在韓國國內屢遭惡評,卻在各大國際電影節大放異彩。

沒錯,他就是金基德。

今天我們不聊別的,只聊他最新的一部作品。

——《人間,空間,時間和人》。

故事的發生地設置在一艘封閉的軍艦上,船上人物的由來、出發地與目的地等重要信息一概沒有交代。

符號化的人物、不清不楚的故事背景,這是金基德的慣用手段。

但在本片中,這一手段的應用更像是構建寓言的框架。

全片正如片名那樣分為四個階段,第一階段:人間,即人類生存的空間。

船長、議員父子、黑幫團伙、普通乘客對應管理者、權貴、打手、平民,構成了一個較為簡單又非常典型的人類社會雛形。

大家表面和平共處,實則卻是被正常的規則與秩序束縛、壓抑着天性,所以依舊暗流湧動。

主要矛盾有三。

其一,權貴與平民差別對待:明明持有同樣的船票,普通乘客只能住普通客房、蹲在甲板上吃盒飯,議員父子卻享受着舒適的套房和豐盛的佳餚。

其二,好人與壞人針鋒相對:女主角小夏的丈夫率先反抗不公,當晚便身中數刀、屍沉大海。

其三,男人與女人糾纏不清:小夏被議員與黑幫老大輪流侵犯,頗有正義感的議員兒子也淪為共犯。

第二階段:空間。

混亂的一夜過去,第二天人們發現船竟神奇地漂浮在空中,自此,影片也進入了暴風雪山莊模式的主調。

完全封閉又完全放縱的空間裏,面對有限的資源,人性的慾望不斷升級、人類生存和繁衍的本能無限放大,所謂的規則與秩序全部變成一紙空文,權力則成為了滿足慾望和本能最好的工具。

片中權力的象徵簡單粗暴——槍。

議員和黑幫團伙從管理、分配食物到鎮壓乘客們的暴動,再從殺光所有人到自相殘殺,全憑一把槍,也全都為了滿足自己最原始的慾望:食慾。

而其他人意識到這把槍可以瞬間抹殺自己,無一例外地選擇屈服,食慾得不到滿足,又不得不奮起反抗。

獸性面對食慾,萬物皆可拋、萬事皆可做。

值得一提的是,這一階段也巧妙地影射了一番半島政治。

南北韓統治實為一體兩面,極權與否,關鍵還是在於那一顆極具威懾力的子彈。

第三階段:時間。

煉獄般的洗禮過後,一切歸為虛無,船上只剩小夏、議員的兒子和一位神秘老人。

此時大船與三人構成了一個絕佳的比喻:諾亞方舟、亞當、懷孕的夏娃和上帝。

亞當和夏娃繼續繁衍、重造人類社會?不,在這殘破不堪的空間裏,他們只能繼續承受飢餓和不停流動的時間帶來的痛苦。

而且當議員兒子死去的那一刻我們才明白,夏娃是真的夏娃,亞當卻不是真的亞當。

至於象徵着上帝的神秘老人,金基德曾在採訪中表示:這部片子表現了“自然觀察人類”。

所以將其比作“自然”或許更為貼切。

他從一開始就在船上收集泥土,在船艙裏養雞、種植作物,從不干預眾人的打打殺殺、明爭暗鬥,卻唯獨阻止懷孕的小夏自殺。

因為對於自然而言,管你什麼人性獸性,只有一件事最重要——繁衍。

他創造着人類生存所需的食物,甚至將自己獻身作為人類的吃食,只為繁衍。

終於,瓜熟蒂落、母雞生蛋、小夏的兒子呱呱墜地。

可只剩一對母子,人類又該如何繁衍?自然的願望豈不是落空了?

當然不會。

第四階段,人。

不知過去了多長時間,兒子長大成人,整艘船被綠植覆蓋,雞生蛋、蛋生雞,母子倆再也不用為食物發愁。

一次吃飯的時候,兒子將手伸向母親的大腿,全片在兒子對母親的追趕中戛然而止。

不難看出,整個故事就像是一場科學實驗,快速地將各種所需的元素摻雜在一起,冰冷地觀察它們的排列組合。

不過金基德的野心顯然比科學家更大,他想要解構的是人性本身。

如此大膽的初衷,意味着本片必定譭譽參半。

事實也的確如此,2018年柏林國際電影節,本片一經上映就引起了巨大爭議,有人認為這是金基德的迴歸之作,有人則怒斥令人失望,甚至直言金基德應該去看病了。

雖然這兩種觀點小嗨都不怎麼贊同,但説實話,這樣極端的電影我確實欣賞不來。

金基德的作品向來以性、暴力、死亡和慾望作為主題,這毋庸置疑。

可回顧以往的作品,他總會將這些元素轉化成極具隱喻的符號,讓觀眾自己去摸索、去感受。

本片呢?從一開始就拋棄了人性,取而代之的是毫無來源的獸性。

全程直白粗暴,性與暴力完全沒有邏輯可言,每一個角色身上都看不到所謂的尊嚴。

一個雞腿讓前一秒還在反抗議員和黑幫的眾人跪地瘋搶,一根香蕉令患難與共的情侶瞬間反目成仇。

在這場關於人類的實驗中,金基德表現地過於狹隘,其本身就建立在完全善惡符號化的人物基礎上,主要人物非黑即白,次要人物隨波逐流、沒有任何主觀選擇和想法。

現實中的人類可要複雜得多,即便在本能面前,情感和思維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左右我們的想法,怎會是一個非黑即白就能解構清楚的?

而且暴風雪山莊模式電影之所以受人喜愛,不僅僅是因為它讓我們看到了人性之惡。

更重要的是,它讓我們感受到了難得的人性之善。

而絕非像本片中的金基德那樣,一邊如同上帝般冰冷地審視着自己的電影世界,一邊嘶吼着告訴觀眾:人類真醜惡。

將自己審視的世界以極端方式展現給觀眾,從而令人產生不適感,本質上就是一種強加價值觀的行為。

你以為這是真實?

那真應該去看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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