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在兒子劉梓洋住院時,一次遇到需要簽字的時候,劉德華剛簽完自己的名字,醫生看到後笑了笑説:“哎呀,劉德華給我簽名了。”
如此的調侃和玩笑,在劉德華的人生中遇到不少。
“劉德華”這個名字是他上小學時的老師給他取的,在取這個名字之前,他的名字是“長根”。在上學以後,劉德華這個名字就一直保留了下來,“長根”這個名字隨着老一輩的離開也漸漸不被人提起。
再到後來,隨着劉德華走出家鄉鄖縣,從電視上、海報上知道了自己和一個大明星重名了。
説到明星劉德華,他的一個角色讓人印象深刻——電影《失孤》裏的農村父親雷澤寬。
2015年3月上映的電影《失孤》講述了劉德華飾演的農村父親雷澤寬,他兩歲的兒子雷達丟了,雷澤寬開始了長達十五年的尋子之路。一路上雷澤寬歷經艱辛,還認識了四歲時被拐的修車小夥曾帥,雷澤寬幫曾帥,找到了失散多年的親人,帶着曾帥送他的導航儀,繼續自己的尋子之路。
在電影裏劉德華飾演的雷澤寬是一位農民父親,十五年尋子,痛苦而冷靜、倔強又善良,飽經風霜雨雪、眉頭總是深深地皺着,眼角的每條皺紋都沉澱了15年尋子之路的辛酸過往。
一個父親可以為孩子做到什麼地步呢?電影裏的劉德華説:“只有在路上,我才覺得自己是個父親。”
在現實中,出生於湖北鄖縣的劉德華,沒有大熒幕上劉德華的温文爾雅,只有“雷澤寬”一樣人到中年的窘迫與飽經風霜。
和電影《失孤》裏的父親遭遇的悲慘命運一樣,劉德華的兒子被確診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為了挽救孩子的生命,劉德華覺得自己可以承擔所有的痛苦。
2020年過去的第一天,劉德華就接到了老闆的電話,來到工地做工。
劉德華是腳手架工,這種工作需要在高空作業,因此也有一個名稱“蜘蛛人”。劉德華找的工作是小老闆包工程的性質。老闆包下幾層樓的腳手架搭建工程,然後召集了幾個工人就可以開幹。
清晨6點半,劉德華就已經起牀了。早上吃的是饅頭稀飯,劉德華一般吃兩個包子一碗稀飯。吃過早飯不久,老闆就騎着摩托帶着他們來到工地。
因為樓層還在建設當中,劉德華和工友只能自己爬樓梯走到上面。
1月的武漢還處於冬天,氣温有點低。爬到樓層上後,原本在地面感覺到的微風此刻在耳邊喧囂起來。
“我是2016年開始做這個腳手架的,一直到現在。”劉德華説道。劉德華説爬過最高的樓大概有17層,距離地面近60米。
中午的時候,劉德華一般和工友去附近的快餐店吃飯。10塊錢的快餐,只有一個菜,但米飯可以隨便吃。上午做工容易餓,於是劉德華一般會在中午多吃一點。
剛開始做這項工作的劉德華,面對高空,面對腳下與地面相隔的距離,他會感到害怕。更別説有的時候還要在架子與架子之間穿梭來往,這是一項挑戰人膽量的工作。
劉德華他們需要搭建的一層樓樓高是3.3米,總計500至600個平方,需要搭建兩層腳手架。在完成布安全網、搭腳手架之後,一層樓的工作需要兩天才能完成。上午從早上七點到十一點半,下午1點到五點半,一天9個小時,劉德華能賺300至350元。
“現在也沒辦法,孩子治病要錢啊。”
在千里之外的武漢,梓洋剛剛結束完第一個療程。當時的孔凡珍正在醫院裏照顧孩子,正在接受化療的梓洋出現了很大的反應。
2020年10月5日,剛剛放學回家的梓洋跟媽媽説:“我的腳痛,而且感覺有點冷。”
孔凡珍並沒有想太多,以為就是孩子們在學校玩耍時不小心磕到碰到了。
但是第二天,梓洋就開始發起高燒。孔凡針和劉德華帶着兒子去診所,在連續輸了4天的液後,醫生跟他們説:“孩子明天如果還是這樣,就帶他去大醫院做個檢查。”
劉德華帶着兒子第二天去了醫院查血項,醫生看了檢查結果説:“你們趕快帶着孩子轉到武漢那邊的醫院吧,我們這邊有兩項檢查做不了。”
聽到這話的劉德華一分鐘也不敢耽擱,於是叫了救護車連忙帶着孩子前往武漢。
一到武漢兒童醫院,梓洋就被送到了重症,4天之後又轉到了血液科。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壓過來,等到劉德華夫妻倆反應過來時,醫生宣佈了梓洋的檢查結果——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
一時之間,一個家人的天彷彿要塌了。
臨近年節時分,武漢整個城市都籠罩在喜氣洋洋的氛圍之中,就連梓洋的病房之外都裝點起來了福字。
1月29日那天,梓洋的鼻子開始流鼻血。剛開始還只是流一點,後來兩個鼻子一起流鼻血。
孔凡珍沒有辦法,她抱着孩子坐在病牀上。左手攬着孩子靠在自己的懷裏,右手拿着紙團幫孩子擦鼻血,裝紙的盆就放在腿邊,裏面已經堆積了不少帶血的紙團。
一連好幾天,孩子出鼻血的情況還是沒有好轉,孔凡珍心裏慌得不行。
於是她找到醫生,醫生看後也找來了耳鼻喉科的醫生。醫生用兩個海綿堵在了梓洋的鼻孔裏,他流鼻血的狀況才好轉一點。
晚上睡覺的時候,鼻子被堵住的梓洋只能依靠嘴巴呼吸。孔凡珍睡在孩子身邊,晚上也時不時醒來查看孩子的情況,她特別怕孩子睡着睡着就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從2020年12月入院開始到現在,孔凡珍帶着孩子已經待了快2個月了。自孩子生病以來,孔凡珍一直處於心力交瘁的狀態:擔心孩子的病情,擔心孩子治病的錢,擔心丈夫的身體。
“他(劉德華)已經51了,年紀也算挺大了,還需要天天爬那麼高,為了孩子,他也沒辦法。”孔凡珍説道。
這兩個月以來,在劉德華工作的時候,孔凡珍承擔起了照顧孩子的全部責任:給孩子買飯,租房子,送孩子做檢查,陪孩子上療。現在孔凡珍的身體熬不住了。前段時間,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胸腔悶得慌。剛開始她還不以為意,這幾天她明顯地覺得自己不舒服了。
她找到醫生商量看能不能換丈夫來這邊陪牀,自己想去檢查一下身體。
聽完孔凡珍狀況的醫生説:“你怎麼不早説,身體不舒服要趕快就醫啊。”
於是孔凡珍叫來了丈夫劉德華陪着孩子,自己去做了檢查,檢查結果顯示她肝內有陰影,可能需要進一步的檢查。
在劉德華來到醫院後,梓洋見到了許久未見的父親,他特別開心。當天晚上,劉德華要回出租屋時,一向乖巧聽話的梓洋開始哭鬧起來,他哭着要爸爸留在醫院陪着自己。
2021年2月3日,武漢東湖梅山公園的梅花已經綻放,漢口六渡橋德華樓擠滿了買年糕的人,黃鶴樓公園亭台樓閣處,已經掛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燈籠。與去年沉寂的氛圍不同,今年武漢的新年又重新活躍起來。
“我們今年也不打算回家過年,孩子再過幾天就要上第3個療了,我們還是得守在醫院裏。”劉德華説道。
對劉德華來説,他不在意自己怎麼過年,在哪裏過年,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兒子的病情和妻子的身體。醫生根據梓洋的狀況給他制定了9個療程的治療計劃,後期還需要時長兩年半的維持治療。
在前期的治療中,劉德華已經投入了自己所有的積蓄,還借了不少外債。孔凡珍還把自己的首飾也賣了,賣的錢拿去給兒子交了住院費。後面的抗白之路漫長且艱難,劉德華心裏覺得迷茫無助,但又十分堅定:“無論如何,我都要堅持給孩子治療下去。”
3月是武漢櫻花盛開的季節,到那個時候,滿城盛開的櫻花將會點燃武漢的春天。劉德華一家人也在等待着,等着春天降臨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