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陳凱歌是影壇具有代表性的中國導演,哪怕他指導的電影中不乏讓人厭倦的爛片,人們還是會深深記得他的《霸王別姬》。陳凱歌最後娶了風華絕代的女演員陳紅,家庭美滿幸福,但他的婚姻也不斷被人津津樂道,值得一提的,便是他的前妻洪晃。
“紅二代”、“名門之後”、“名門痞女”、“陳凱歌前妻”……洪晃身上大抵都是這樣的標籤,但若細細瞭解這個女人,會發現,她沒那麼簡單。
陳凱歌名氣之大,卻不足以蓋過她那凜冽的,帶着鋭氣的光芒。
1961年,洪晃在北京史家衚衕51號裏面出生。史家衚衕是條有名的衚衕,民國才女凌書華、詩人艾青、軍人傅作義等,都在這裏住過,史家衚衕的每一塊磚石砌下的都是一個個傳奇故事,屬於洪晃家的那一塊,絕不可忽視。
洪晃的外公章士釗在北洋政府時期擔任高官,曾拿出兩萬元鉅額支援革命運動,建國後擔任了中央文史研究館副館長,備受尊敬。
章士釗的女兒章含之是建國後培養的第一批外交家之一,曾當過毛偉人的英語老師,更被稱為中國最後一位名媛,可見其氣質和才華之出眾。
洪晃的父親則是北大美國問題研究中心副主任洪君彥,與章含之相識時,兩人還都是學生,他們戀愛8年後結婚,生下了女兒洪晃。
洪晃出生時,院子裏栽了一棵海棠樹以作紀念。在四季轉換,海棠樹的葉子落了又長之間,洪晃就這樣在一個世家裏搖搖晃晃長大。
洪晃出生的時代裏,裹夾着各種浮躁不安和掙扎、晃盪,她也像其他人一樣,被時代推着前進,在這樣的環境裏,內心也埋下了浮躁不安的種子。
但相比起大多數人,身為名門之後的洪晃還是幸運的,一切荒誕的災難並沒有打到她的頭上,童年的日子衣食無憂,除了和其他小朋友格格不入外,沒有過多的驚慌。
1970年,疼愛洪晃的外婆去世,9歲的她被送到了北京外國語學院附屬外國語學校寄宿。三年後,父母親離婚,母親章含之嫁給了當時的外交部長喬冠華,父親也有過兩次無疾而終的婚姻。
父母的婚姻似乎讓洪晃的世界變得有些許不同,在學校裏,她的物什就比其他同學要高級,而父母離婚在當時是較為罕見的事,這種種都讓洪晃覺得自己和他人不同。她也想和其他人一樣,但父親一向教導她,應該走自己的路,不該去在意別人的看法。
1973年,洪晃成為了中國公派的28名留美小學生之一,前往美國紐約留學,在那裏從小學讀到高中。
可以説,洪晃最重要的成長時光都在美國度過,這使她深受美國年輕羣體的嘻哈文化影響,美國全然不一樣的氛圍,也使她成長為一個思想前進、行動自由、我行我素的女子。
她不像母親和外婆那樣是精緻的名媛,她穿牛仔褲,在街角抽煙,開口會爆粗話,一副特立獨行的樣子,但她總敢於在人海中發出自己的聲音。
1977年,洪晃回國就讀於北外附校,後又幾度出國、回國,最後以全額獎學金在美國Vassar College主攻國際政治。
與陳凱歌
在遇見陳凱歌之前,洪晃就有過一段短暫的,像兒戲一般的婚姻。那是她還在美國大學讀大三,和美國律師安德魯結婚,不過是為了幫他能到中國一遊。
這樣的婚姻自然不長久,只維持了兩年便草草離場。
八十年代,洪晃被德國的金屬公司派回中國當買辦,她算是中國的第一代白領,在人均工資只有一千多塊的中國,她每月拿着7000美元的高薪。
那個時候,她也的確是把所有的時間和精力都投入到了買辦的工作裏,只有賺更多的錢才讓她有成就感。但久而久之,她就厭倦了這種只在乎金錢的浮華生活,她一時間在豪車豪宅裏找不到自己的定位和人生的意義。在這個時候,她遇到了才華橫溢的導演陳凱歌。
1984年,陳凱歌的文藝片《黃土地》上映,電影中緩慢深邃的長鏡頭,誠懇地訴説着一切温柔和尖鋭,陳凱歌以一種靜態的美好表達着對社會、人生廣闊深刻的思考。
這樣的電影,讓一直受嬉皮士文化影響的洪晃,感到了久違的平靜,她沉醉於其中,也開始被陳凱歌所吸引。
經朋友介紹,洪晃認識了陳凱歌,這位新鋭導演的才情完全打動了她,她滿眼皆是對陳凱歌的愛慕與崇拜。洪晃後來説:“陳凱歌可以説能夠滿足所有處在那個年齡段的女孩子所有關於愛的夢想。”
洪晃就這樣與陳凱歌相識相戀,然後走入了婚姻殿堂。雖然在外人看來,一個名門之女嫁給一個導演算是下嫁,但洪晃只覺得,自己嫁給了愛情和才華,便是最幸福的。
陳凱歌因為和洪晃結婚,成功拿到了美國綠卡。結婚時,陳凱歌的事業正處在低谷期,導演的新片都不復從前的輝煌,不被人認可,洪晃則在他背後默默支持他,也用自己的人脈去幫陳凱歌的事業東山再起。
很多女人在男人成功時與其結好,在男人失敗時與其分離,洪晃卻恰恰相反,她和處於低谷之際的陳凱歌結婚,卻和處於事業巔峯時期的陳凱歌離婚
離婚後,關於陳凱歌和洪晃的八卦新聞不斷,更有許多人指責陳凱歌花心,和洪晃結婚不過是在利用她這個名門之女獲取名利。
陳凱歌再婚時,還是有很多人説,身為導演的陳凱歌看過太多的美女,家中的妻子洪晃自然讓他心生厭倦,儘管洪晃有錢、有性格、有能力,但最終還是比不過漂亮的皮囊。
可婚姻到底是兩個人的事,兩個人在一起或分離,總是有各自的因素,旁人各種陰陽怪氣的評論,總顯得偏頗。
洪晃直言:“我和陳凱歌在一起之後才知道什麼是嫉妒,怎麼會有這麼多女人喜歡他。”婚姻中的嫉妒讓洪晃覺得自己逐漸面目可憎,她不願意因為感情讓自己變得惡劣而醜陋,於是選擇快刀斬亂麻,和陳凱歌離婚。
離婚時,是1993年陳凱歌帶着電影《霸王別姬》的一眾演員和主創走上戛納紅毯之際,那是屬於陳凱歌的巔峯,也是華語電影的巔峯。
屬於自己的世界
離開陳凱歌后,洪晃與一名法國人結婚,但這段婚姻還是因雙方性格不合無疾而終。她説,她的父親離了三次婚,她也離了三次婚,這其中或許有些關聯。
但這就是洪晃在感情裏的態度,從不依附他人,從不拖泥帶水,一向都拿得起放得下。在這個方面,她比大多數人要通透得多。哪怕日後的陳凱歌獲得多少名利,她也覺得和自己無半分關聯。
洪晃最後嫁給了室內設計師楊曉平,有一個養女,一家人過着平淡幸福的生活。這樣的生活,也是洪晃在熱氣騰騰的邊緣,一方靜謐幸福的角落。
洪晃在九十年代就辭去了月薪幾十萬人民幣的買辦職業,投身文化事業。她曾公開表示為外國公司當中國買辦的不滿,認為這不是她喜歡做的。在她看來,錢已經賺夠了,是時候要做點自己喜歡的事。
洪晃投資了媒體集團,轉向出版雜誌,她手上的刊物有《iLOOK世界都市》,《樂Timeout》, 和《青春一族Seventeen》,這幾本雜誌的主題都是面向時尚,面向吃喝玩樂,面向年輕羣體,但其風格是口無遮攔,直言直語,不加虛假的潤色。
雖然特立獨行,但洪晃也由於口無遮攔常受人爭議。
洪晃的叛逆和特立獨行,和她在九十年代辦過的雜誌一樣,是獨屬的標誌,她早年的叛逆和對於婚姻的大膽選擇,讓她被冠上了一個“名門痞女”的稱號。
但後來的洪晃名聲大振,卻是因為她熱辣犀利的觀點。她是個獨立女性,也從不迴避自己的女權情結,她説:“我對女性的建議就是,必須獨立。”
“不要指望被包養,那是小貓小狗,不是有尊嚴的人”,這是她的觀點,但總説得過分犀利,讓人不適。她也曾懷疑自己過,覺得是不是不該再發聲,但最後她還是義無反顧選擇為看不慣的現實説話。
如果能深入瞭解洪晃這個女人,就可以發現“陳凱歌前妻”絕不值得成為她的標籤,自由、率性才是她的標誌。在和一眾美女合照時,其他人都面帶虛假微笑,只有她和潘石屹的老婆張欣在一旁笑得肆意。
她自嘲又老又醜,但對於那些不懷好意的言論,她也敢用犀利的言語懟回去,哪怕對方是旁人都不敢得罪的名人。
十幾年前,洪晃寫過一篇文章《女人一輩子該睡幾個男人》,她並不避諱談性,不拘泥於所謂的矜持,這一度引起了風暴,但這也是她的率真和可貴所在。
洪晃的少年時期活在母親章含之的光芒下,和陳凱歌離婚後,活在“陳凱歌前妻”的標籤之下,但世人關注的不應該是這些。洪晃那個特立獨行的靈魂,那種自由率真的人生態度,才是一個個體最好的模樣。哪怕身邊都是不斷流動的繁華和迷惘,洪晃就是洪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