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票房最高女導演”背後，賈玲二十年憋着一股勁兒
把所有想的事情，拍得像夢一樣。
文｜《中國企業家》記者 劉哲銘
編輯｜李薇
頭圖來源｜視頻截圖
沈騰伸出兩個食指往臉頰一戳，對方馬上猜到了謎底：“賈玲！”兩個酒窩是賈玲最顯眼的特徵，因為在台上，幾乎所有的時間，她都在笑。
賈玲與喜劇有着説不清的緣分。19歲那年，由於母親將“戲劇”聽成了“喜劇”，賈玲誤打誤撞進入中央戲劇學院學相聲，成為著名相聲演員馮鞏的學生。
早年間，吃榨菜、泡麪，住地下室，反串丑角。成名後，回憶過往，賈玲把自己成為喜劇演員比喻成“就像進錯了澡堂子”。她不叫苦，説自己可以做個搓澡的。
但這麼多年，賈玲憋着一股勁兒，這股勁兒在電影《你好，李煥英》上徹底爆發了出來，她和她創立的大碗娛樂也站在了聚光燈之下。從票房成績來看，3月20日《你好，李煥英》票房達到53.03億元，賈玲一躍成為了全球票房最高女導演。
“我真的特別想休息，這幾年來，提着一口氣，這期播的時候電影（《你好，李煥英》）應該快下映了，我就覺得所有事情可以暫時告一段落了。”在近日播出的《王牌對王牌》裏，賈玲感慨道。她自我定位為“很懶”的人，但對《你好，李煥英》卻是個“工作狂”：“這些年無論哪一個片刻，我都想用盡全部力量把它做到最好。”
賈玲這部“把心掏出來”的作品，收穫了觀眾與口碑。《你好，李煥英》豆瓣評分8.5分。在豆瓣的熱門短評裏，其中點贊最高的一條是：跟《唐人街探案三》的分數相比，很明顯觀眾們評判電影的標準不僅在於你拍得好壞，而更在於你拍的態度是否真誠。
電影裏，小汽車的車牌是“HY1012”，HY是母親名字的拼音首字母，1012是母親出事的那一天；母親走的時候，賈玲才剛剛進入中戲讀書，她在台上演，母親在台下笑……電影裏，實現了賈玲幻想過多次的畫面。
“這可能是我為母親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出於本心，我也希望自己做完這件事後能更快樂一些，我非常不想等電影下映後，留有遺憾。”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賈玲坦言。
為了填補那份沒能為母親做些什麼的遺憾，賈玲用了將近二十年。
不把夢想停留在夢與想
2016年9月10日，浙江衞視《喜劇總動員》第一期，《你好，李煥英》作為小品首次播出。節目播出後，她往家裏打了個電話：“爸，你覺得那個小品怎樣？”父親打趣説：“演我的那個人，太胖了。”後來，賈玲才知道，那天晚上，父親對着亡妻的遺像哭了許久。
那一年，賈玲成立大碗娛樂公司，她是大股東，法人代表掛名父親賈文田，一步步開啓將小品變為電影的計劃。在大碗娛樂的股權信息裏，除了大股東賈玲和長期合作的編劇孫集斌外，北京文化持股20%，是第二大股東。
在《你好，李煥英》之前，北京文化曾出品《戰狼2》《我不是藥神》《流浪地球》等爆款作品。作為股東，北京文化拉來了旗下的摩天輪、世紀夥伴、浙江星河文化三家公司和大碗娛樂深度合作。
賈玲好友、藝人大張偉説：“賈玲從來不把夢想只停留在夢和想，《你好，李煥英》就是把所有想的事情，拍得像夢一樣。”
在夢想與現實之間，近幾年中國市場對喜劇片的接納程度正架起一座橋。
相關報告指出，2020年上映的294部影片中，劇情片151部，佔比達51%，產生電影票房41.43億，佔全年總票房23%。喜劇片和動畫片各佔10%，票房佔比分別為21%和15%。足以看出，喜劇片的受歡迎程度。
但對於大多數人來説，現象級票房實屬意外。畢竟，北京文化委託了第三方公司對《李煥英》進行保底發行，保底票房收入為15億元。面對《你好，李煥英》取得的成績，賈玲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説：“其實我沒有什麼才華，也沒有天大的本事，我的才華就在於情感濃度比較高，能夠把自己的情感很順暢地表達給觀眾，我只能做到這一步。”
每次回憶起得知母親去世的那天，賈玲都泣不成聲。當天接到姐夫的電話時，賈玲排斥，“什麼叫看最後一眼”。回家的十多個小時裏，賈玲晃盪在火車車廂間，給每一個人下跪，求他們藉手機讓她往家裏打個電話，確認媽媽是不是真的沒了。甚至走到殯儀館門口，賈玲都不相信，“不可能沒有的”。經歷過痛失至親的人，第一反應一定和賈玲類似：不相信。當把這些高濃度的情感結晶下來，一部打動人心的作品就出現了。
有人算過，結合對賭、佔股、分成比例等因素，《你好，李煥英》能讓賈玲分到1億~1.5億元。不過，在許多人眼裏，賈玲不是為了當導演去拍這部片子，而是為了拍這部片子去當了導演。殺青後，賈玲置頂了一條微博：媽，電影《你好，李煥英》殺青了。我厲害不？
先做自己
“喜劇是所有電視節目裏最難的，需要非常強的創作能力，不是靠錢就能把它迅速做得膨脹。”《歡樂喜劇人》出品人、歡樂傳媒CEO董朝暉曾説。
這種來自創作的壓力，賈玲用吃來部分對抗。2015年參加《歡樂喜劇人》期間，賈玲需要準備11個新作品，每天從中午熬到凌晨四五點。她常常點一堆小龍蝦、麻辣鴨脖等宵夜，刺激胃部，清醒大腦。
不僅創作難，喜劇線上與線下的成功還不對等。德雲社和本山系雖在線下風生水起，但在大屏幕上並未有獲得較好反響的作品。以舞台劇形式出道的開心麻花反而在線上獲得了成功，第一部電影《夏洛特煩惱》在2015年上映後就斬獲14.4億票房。
《你好，李煥英》是一部獻給母親的作品，但也是一部具有挑戰的作品。賈玲承載的壓力溢於言表：“我從前年就開始策劃休息了，想休息一兩個月。”在片場，賈玲常常改劇本，編劇們最後都抱怨，這樣無休止的修改究竟要到什麼時候？
網上有人説，賈玲不想減肥，因為害怕減肥後觀眾就不再喜歡她了。“到底誰傳出來我因為事業捨不得減肥，我哪有那麼偉大？難道我又瘦又好玩不好嗎？”賈玲笑着回應。十幾年前，她曾從120斤減到100出頭，結果落下了毛病，不僅反彈10斤，之後一節食就心慌，皮膚還過敏。最嚴重的一次，她打了瘦臉針，結果發現酒窩沒了，大哭了一場。
能不能有長期產出？會不會有創作瓶頸？這些是賈玲將來不得不面對的問題。大碗娛樂雖然已有賈玲和張小斐，但也面臨着人才問題，例如缺少男主角。賈玲倒是樂觀：“等到下一部作品再回答這些問題。”緊接着便是一陣大笑。
《你好，李煥英》這部懷念母親的電影英文名字叫《Hi，Mom》，賈玲解釋説李煥英是媽媽，但同時也是她自己。賈玲也一樣，她先是自己，才是觀眾眼裏帶來笑聲的那個人。
無論如何，“善良、天真、情商高”，這三個詞是出道多年以來幾乎所有人對賈玲不變的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