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而已》，她們獨立嗎
本報特約記者 呂 克 唐牧茂
聚焦當代都市女性生活的《三十而已》開播已經半月有餘，最初的“獨立女性”人設讓觀眾看得過癮，助推該劇登頂多個熱度榜，同時創造多個熱搜話題。然而隨着劇情進入尾聲，“獨立女性”慢慢“變味”，口碑隨之下跌。顧佳、王漫妮和鍾曉芹三位30歲的女性能否稱得上“獨立”，引發許多爭議。在一些觀眾眼中，角色拋出的“女性獨立金句”與實際人設上的“不獨立”嚴重衝突。
賢內助不幹家務活
《三十而已》三個女性人物中，童瑤飾演的顧佳原本是“最不獨立的”。作為家庭主婦的她經濟上依附丈夫，家庭地位上低於對方。但遠離職場的顧佳，仍然憑藉“賢內助”的才能贏得觀眾好感：她能支持丈夫事業，三言兩語道出煙花廠存在的問題；為了孩子，顧佳脱下高跟鞋和對方動手，這種硬氣、絕不委曲求全的性格，精確擊中女性觀眾的審美點。此外，為打入富太太圈子，顧佳“掏空家底”買名牌包，這雖然離普通人生活較遠，但也揭開富人圈虛偽一面。
然而，顧佳因為沒有自己的事業，生活始終依附於家庭和親人，丈夫出軌就成為她的最大危機。因此編劇後期用大量筆墨描繪顧佳老公許幻山與“綠茶女”林有有的“姦情”，通過許幻山的“渣男”行徑，凸顯顧佳作為主婦的遇人不淑，為她後續的“反擊”做鋪墊。但這種手法與其説是體現女性能力，倒不如説是為她博同情，給劇情注入更多爆點，與獨立精神無關。此外，在一些觀眾眼中，顧佳的家庭主婦身份也不合格：十指不沾陽春水，大事小情交給保姆，更像是舊社會的少奶奶。
“精緻窮”想釣金龜婿
與顧佳這個富家太太相比，江疏影飾演王漫妮更貼近都市白領的形象，她的生活與大多數職場人一樣，人設比較勵志。可她在郵輪上處心積慮“釣金龜婿”的舉動卻反覆打臉“獨立女性”。
有觀眾分析，王漫妮的名字另有含義——漫妮即英語“Money（錢）”的音譯，暗示該角色拜金。王漫妮為維持“精緻窮”的生活方式，一萬多的工資大半用於在市中心租房，防着房東的同時，還表現文藝女青年的氣質。這種實現獨立的方式雖然有些另類，倒也顯得勵志。
然而王漫妮的“獨立精神”只出現在該劇前半段，只是釣到金龜婿前的“委曲求全”。如果能在郵輪上升艙、結識高富帥，自己何苦每天在公司忍氣吞聲。就目前劇情來看，王漫妮的獨立女性人設極為矛盾，其覺悟甚至不如上世紀60年代奧黛麗·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中飾演的交際花霍麗。就看她在得知自己在渣男手中“無法轉正”後，能不能像霍麗一樣幡然醒悟，靠自己的努力收穫幸福。
斷舍離之後二選一
本劇三位“獨立女性”中，毛曉彤飾演的鐘曉芹原本是最平凡的，公務員丈夫不僅無趣，還對她實施“冷暴力”，自己的作品賣出高價後，二人經濟地位調轉引發家庭危機。劇中鍾曉芹最“獨立”的決定就是與只知道養魚的老公痛快“斷舍離”，這讓許多觀眾大呼過癮。
然而，鍾曉芹又開始在“小鮮肉”暖男和“改良版”丈夫間糾結，這非但不“獨立”，反而十分幼稚。鍾曉芹選擇與丈夫離婚，獨自租房開始新生活，只不過是温室花朵“渴望激情的衝動”。
如果簡單地把“獨立”等同於“離婚”，那麼鍾曉芹如果最終選擇與老公復婚，則與全劇“獨立女性”的主題不符。國產都市劇“一女二男三角戀”的套路也只能説明愛情的複雜性，與個人生活或情感上的“獨立”並無關聯。30歲的鐘曉芹半夜離開小鮮肉住處後，在野外迷路需要前夫救援的情節，可以説完全背離“獨立女性”的主題了。
美劇“職業女性”戲份多
長久以來，女性角色一直是美劇主心骨，畢竟美國肥皂劇最早主要是給家庭主婦打發時間用的。隨着近年來女性社會地位提高、職業女性增多，以及女性主義逐漸掌握話語權，越來越多美劇把“獨立女性”作為賣點和看點，塑造了各種的獨立女性形象。經典醫療劇《實習醫生格蕾》中，吳珊卓飾演的克里斯蒂娜·楊和艾倫·旁派飾演的梅雷迪斯·格雷等擔任實習醫生，雖偶爾與帥氣男醫生卿卿我我，但在處理醫療問題時卻嚴肅而獨立，在忙碌中體現女性的敬業精神。
《老友記》中的莫妮卡、瑞秋和菲比也被看作成功的獨立女性形象，尤其是詹妮弗·安妮斯頓飾演的瑞秋，從不會做咖啡的富家女成長為在紐約站穩腳跟的時尚白領，而莫妮卡則成為稀有的女性大廚。《慾望都市》中幾位中年女性大多有自己的事業，編劇也觸及到她們獨立外表下的不自信。還有《傲骨賢妻》中因丈夫入獄而走出家庭的阿麗西亞，重新擔任律師。體現獨立女性的高智商和情商。近年來《倫敦生活》《了不起的麥瑟爾夫人》等喜劇成功塑造當代女性獨立樂觀的一面，鼓舞了許多同齡女性。
至於美劇中的家庭主婦形象，雖然在傳統上並不“獨立”，但如今也被挖掘出更復雜的一面。今年最成功、最耐人尋味的家庭主婦形象，莫過於《美國夫人》中的菲麗斯·施拉夫利。奧斯卡影后凱特·布蘭切特飾演的施拉夫利，原本是標準美式家庭主婦，卻不甘心當一輩子賢妻良母，從政後成為“反女權主義”急先鋒，號召女性迴歸家庭，令《平等權利憲法修正案》擱淺。立場保守，行動上卻又非常獨立，《美國夫人》中這一充滿矛盾的獨立女性形象，在影視劇中較為罕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