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賓·威廉姆斯：我是一名喜劇演員，卻不能讓生活變成喜劇

羅賓·威廉姆斯(Robin Williams)是著名的喜劇演員，他在《默克與明迪》、《越南早上好》、《窈窕奶孃》、《死亡詩社》、《心靈捕手》、《阿拉丁》和《鳥籠》等影視作品中大放光彩。

作為一名喜劇演員，他在靈巧的語言搞笑與出其不意的身體搞笑之間找到了平衡，粉絲們稱他的表演彷彿“在高空走鋼絲”，但粉絲們從未意識到的是，威廉姆斯在舞台上閃電速度般的思考和行動的能力，以及他獲得笑聲的需求，都已經完全滲入了他的生活中。

威廉姆斯一直認為，喜劇植根於“更深、更黑暗的一面”。

他曾經在談到他的作品時説：“對我來説，喜劇開始於我思維的噴湧，是一種爆炸，但是你不能就這樣放任他一股腦湧出來，你要對他進行雕刻，因為這種大量的情緒起伏一般來自更深、更陰暗的一面。”他説，“它大多數來自憤怒，對殘酷的荒謬感到憤怒，對到處都存在的虛偽感到憤怒。”因此他的好朋友兼喜劇搭檔比利·克里斯托(Billy Crystal)説，和威廉姆斯一起拍戲“就像試圖套住一顆彗星”。

執導了威廉姆斯曾經的作品《一小時照片》的導演馬克·羅曼內克在紀錄片《羅賓·威廉姆斯：記憶深處》 (Robin Williams：Come Inside My Mind)中説：“他想搞笑的衝動是天生的，幾乎就像呼吸一樣，如果他不把它從體內排出，就會對他產生不良影響。而當他讓人們笑得那麼厲害時，他會獲得由內而外的快樂，這就是一個喜劇演員的力量源泉。那種興奮，真的很難用其他任何東西來取代。”

《羅賓·威廉姆斯：記憶深處》的預先錄製片段中，威廉姆斯表示自己的搞笑天賦更多是在兒童時期激發的：“我小時候真的是非常安靜的一個人，和我一樣，我的父親是也是一個情緒不外露的人，他很和藹，但是他幾乎沒笑過。”威廉姆斯説，當他看到他的父親在看綜藝節目《今夜秀》時，主持人喬納森·温特斯居然能讓父親哈哈大笑，“我看他笑的時候我甚至以為他瘋了，那個電視機裏的人真的是一個偉人。”

沉迷

威廉姆斯發現了喜劇能給觀眾帶來的樂趣。自此，幽默成為少年時沉默寡言的他吸引父母親注意的一種方式。在不斷地表演中，他逐漸對喜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喜劇對我來説，就像毒品和酒精一樣容易上癮。”這完全體現在威廉姆斯早期的單口相聲表演中。“我早期的表演是很狂熱的，我的大腦和我的身體都很享受我説的笑話”，威廉姆斯在紀錄片中回憶道。

隨着威廉姆斯的名聲越來越大，他的壓力也隨之而來，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不得不借助酒精和可卡因來進行緩解。但這並不是為了提升他在舞台上的狂熱，而是出於相反的原因。“可卡因對我來説是一個藏身之處，”威廉姆斯在1988年告訴《人物》雜誌。“大多數人在喝可樂的時候會過度興奮，但是喝可樂卻能讓我慢下來，讓我慢慢地，思考。”

人們都以為他在毒品中沉溺，直到他的朋友約翰·貝魯什(John Belushi)死於吸毒過量，這彷彿以一記驚雷，擊醒了一度沉迷毒品的威廉姆斯。不久後，他的第一任妻子瓦萊麗懷上他們的兒子扎卡里時，他徹底下定決心戒除可卡因和酒精。“約翰的死嚇壞了一大羣演藝界人士。大批人因此遠離毒品，”他説，“但對我來説，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我知道我不可能做一個父親，過那樣的生活。”

威廉姆斯真的再也沒有接觸過可卡因。取而代之的是，他重新投入他的工作，在自己的角色中尋求成就感。他的化妝師切裏·明斯(Cheri Minns)在紀錄片中回憶道説：“他當時一直在工作，就好像什麼都不擔心一樣。我們想工作應該是他一生的摯愛，這種愛不僅凌駕於他的孩子之上，凌駕於一切之上。如果他不工作，他就是一個自我封閉的人。當他工作的時候，就像打開了一個燈泡。”

打擊

但歲月最終沒有饒過任何人。隨着年齡的增長，威廉姆斯聲稱自己好像越來越不知道如何搞笑了。到2013年底，62歲威廉姆斯出現了他不知道原因的症狀：他已經變得偏執，不再記得台詞，經歷了失眠，嗅覺受損。緊隨其後的是極度焦慮、顫抖和難以推理。

在2014年初拍攝《温哥華博物館之夜：墳墓的秘密》時，威廉姆斯努力控制自己尚未確診的症狀，但收效甚微。“每天結束的時候，他都在我懷裏抽泣。太可怕了。太可怕了，”當時的隨行工作人員説，“他建議他回到單口相聲中，以重拾信心。但他只是哭着説‘我不能，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我不知道怎麼搞笑。”

當年5月，威廉姆斯被診斷出患有帕金森氏症，這是一種神經退行性疾病。醫生説，他們有可以控制他顫抖的藥物，他可能還能再活十年。

對威廉姆斯來説，即將失去的認知控制是一種毀滅性的打擊。他的大腦，這個他曾經依賴的高功能工具，創造了那麼多人娛樂過的話和動作，讓他穩定地工作了這麼長時間，現在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發揮作用了。

這樣沉重的打擊讓威廉姆斯無法接受。僅三個月之後，2014年8月11日，威廉姆斯被發現死於加州的家中。縣警長辦公室在屍檢後公佈的消息顯示，他是上吊身亡的。在他的體內沒有發現酒精或非法藥物。他的公關人員説，在他去世之前，患有嚴重的抑鬱症。

在屍檢中，人們發現威廉姆斯正經歷着“路易體痴呆症”的症狀。與帕金森氏症一樣，路易體痴呆症患者的大腦中也有蛋白質聚集。與帕金森氏症不同的是，路易體首先在大腦的最大部分形成，引發早期認知退化。精神學家施耐德在她的社論中寫道：“威廉姆斯正在失去理智，更可怕的是，他意識到了這一點。你能想象他在經歷自我解體時感受到的痛苦嗎？”

克里斯托，威廉姆斯最親密的朋友之一，在他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中試圖設身處地為威廉姆斯着想。“就這樣説吧：喜劇上映的速度就是恐怖上演的速度，”他在紀錄片中説，“如果用正確的詞來形容這個精神病可能會發生的一切——幻覺、畫面、恐怖等等，但這些對威廉姆斯的呈現方式就只有喜劇，只要他演喜劇，他就會發病。我無法想象那樣的生活。”

當威廉姆斯去世時，全世界都在悼念這位能讓人們發笑和思考的喜劇演員和奧斯卡獲獎演員，人們在他的喜劇作品中獲得歡樂，也會將這份歡樂在他離去後繼續保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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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譯：唐寧

責編：陳毛子

本文編譯自《Robin Williams' Non-Stop Mind Brought Joy to Millions. But for Him, It Brought Endless Pai》，部分語句有刪節，侵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