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秘的角落》劇照
《無證之罪》劇照
《隱秘的角落》編劇潘依然與製片人盧靜
《隱秘的角落》主創團隊。從左至右分別是：造型指導田壯壯、剪輯指導路迪、錄音指導張楠、導演辛爽、攝影指導晁明、美術指導李佳寧
原標題：《隱秘的角落》製片人盧靜：如果預算少，先要保住表演和劇本
許多觀眾可能會注意到，《隱秘的角落》是導演辛爽的第一部故事長片，不過很多人可能會忽略，這部劇也是盧靜第一部擔任製片人的作品。
作為《隱秘的角落》的製片人，盧靜見證了這個項目從最初的起點一直到上映的全部過程。2018年，原著《壞小孩》版權的所有方愛奇藝，找到此前就有過合作的萬年影業希望將小説影視化，而萬年影業創始人兼CEO何俊逸則將這個項目交到萬年影業合夥製片人盧靜手上，這才有了後面的所有故事。
讓故事適合通過影像進行表達，是盧靜在最初項目開發時就在做的努力。比如在編劇團隊的確立上，從項目啓動伊始，她就找來編劇孫浩洋，對原著小説進行改編寫成劇本大綱，保留其中原著作者紫金陳最精彩的人物和故事橋段，為整個改編打下良好基礎。美國編劇喬·卡卡西是《紙牌屋》編劇團隊的一員，從故事類型和劇本結構上，為整個故事變成12集劇集做好基礎工作。此後，潘依然作為第一編劇，負責了劇本的整體故事與人物，而劇本策劃胡坤為具體情節和具體人物的細節增色不少。
作為《無證之罪》的執行製片人，畢業於北京電影學院的盧靜與該劇的主創團隊結下了深厚的情誼，而《隱秘的角落》的主創，其中有許多都是在《無證之罪》中就合作過的，比如攝影指導晁明、美術指導李佳寧、造型指導田壯壯、剪輯指導陸迪、選角導演李俊霆。這些曾經並肩作戰的優秀主創，讓盧靜對劇集的品質感十分放心。
正是因為擁有如此成熟的團隊，沒有故事長片經驗但做事認真、擁有才華的導演辛爽，才能夠有機會直接成為《隱秘的角落》的導演，“主創團隊很強大，我很信任他們，辛爽也非常理解我，明白這些人對他來講也是安全的保障。我相信我們的經驗可以幫助到他，我們要的是導演的才華、風格，這是非常適合的。”
磨合了主創與導演，盧靜還需要去磨合導演與演員。在故事創作中，選角團隊就在不斷地尋找演員，盧靜心目中也早有兩個人選。其中之一是飾演張東昇的秦昊，盧靜認為合作過《無證之罪》後，不論是她還是主創們，都對秦昊懷有一種感恩之心，非常希望能夠跟繼續合作。另一位是飾演老陳的王景春，盧靜表示這個原著中沒有的全新角色，一開始就是照着王景春去寫的，他們在《無證之罪》時沒有合作成功，還帶有一些遺憾，這次她特別希望能夠合作成功。
優秀的演員接拍項目也非常謹慎，秦昊除了對飾演一名殺人犯還有些“掙扎”，對張東昇這個人物的整體變化邏輯也考慮的非常細。帶着10頁資料的辛爽同盧靜、選角團隊第一次拜訪秦昊時，剛講到第3頁就被秦昊發現角色邏輯的問題，並沒有立刻接下。好在後來辛爽與編劇團隊共同對角色進行了多次再度打磨，與秦昊再度進行探討，最終才讓秦昊確定加入。而王景春也是在獲得柏林電影節最佳男主角之後收到的邀約，多虧了他的經紀人對《隱秘的角落》劇本的認可，最終幫助團隊們一起説服王景春加盟，而他也成為整部劇裏，第一位確認參演的演員，無形中也為整個團隊後來的工作起到了不少幫助。
預定75天的拍攝週期，實際花了77天，而盧靜也在現場呆滿了77天。對一名新人導演和新人制片來説，這樣的現場控制已經非常成功。湛江的多雨、颱風、潮汐，包括拍攝多作為主角的小孩演員，這些困難都被他們一一克服。而《隱秘的角落》在上映後，熱烈的反響中的一個重點，就是“電影質感”。盧靜與她所搭建的整個團隊的努力沒有白費，打造出了國產劇集的全新“爆款”。
界面文娛對話盧靜：
界面文娛：《隱秘的角落》的改編，在劇本的基調上是很難把控的，你是如何找到編劇團隊，並確定改編方向的？
盧靜：影片的風格在進入劇本前的策劃案裏就完成的，大概定了做這樣一個基調。改編是困難的，最難的是找編劇。因為這個項目，我見了不下30個編劇，每人都看了小説、跟我聊了大綱。必須找到特別精準的編劇，挖掘他們身上擅長這個項目的東西，才可能在後面更節省時間。最後確定了現在看到的四位編劇，卡卡西，胡坤老師，潘依然和孫浩洋，他們都有自己明確的分工。
卡卡西是美國教編劇的教授，參與創作過《紙牌屋》。我知道有機會認識後就發郵件聯繫他，跟他聊用什麼形式加入我們項目，也把整個小説翻譯成英文給到他。畢竟他是美國人，對中國文化沒那麼瞭解，真讓他進入到情節、人物，並不是他最擅長的，也不見得比中國編劇好。他的優勢在於劇本結構，以及劇本類型的判斷。他幫我們做了完整的劇本手冊，包括整個劇的類型定位。他問我第一個問題印象很深，他説製片人必須做選擇，第一個選項是A故事線是三個小孩的成長以及家庭情感，B故事線是懸疑，第二個選擇是A、B故事線反過來。我基本沒猶豫選了第一個，我更偏愛探討人的情感和家庭。卡卡西老師告訴我，第一個選項節奏偏慢，娓娓道來講故事，觀眾門檻更高，第二個選項是強情節快節奏，觀眾可能更接受。
胡坤老師是我大師哥，有家庭和孩子，有豐富的人生經歷，很多具體情節和具體人物上，他會分享很多他的故事給我們。比如他就指出，朱永平失去女兒或兒子被綁架時，不可能那麼平靜。嚴良的爸爸住精神病院，也是他自己的故事，因為他很小的時候爸爸就進了精神病院，他和姐姐去看時他父親的精神狀態很不清醒，不認識他們，但他父親記得他愛吃梨，就在院子裏爬樹摘了梨給他。他老説編劇寫劇本是編不過生活的，一定要有真情實感，他很擅長捕捉人物裏的小細節。
潘依然是我們的第一編劇，整個劇本的結構還有每個人物都是她的創作。比如周春紅跟馬主任約會回來時把口紅擦了，包括她吃橘子，讓兒子喝牛奶，都是她寫的。她很擅長去鋪墊人物，所以當我第一類型家庭定好後，就覺得她是最合適的。她也在寫作的過程中經歷了生孩子，中間也體會到一些母親的情感，並用在了故事中的兩個母親身上。
孫浩洋其實是進入這個項目最早的編劇，整個項目的第一稿大綱是她在2018年4月寫好的。那會還什麼都沒聊，就讓他看了小説，寫了出來。因為他特別熱愛紫金陳，也非常喜歡《無證之罪》，喜歡嚴良和裏面的人物。他的工作主要是提煉小説裏的精彩環節，守住紫金陳的部分。
界面文娛：觀眾可能看到最大的改編，是新加了老陳這個角色，嚴良也跟另一個角色融合了，為什麼要這樣改？
盧靜：好多觀眾問為什麼要讓嚴良替代丁浩。其實一方面是因為平台有項目規劃，希望我們能有“嚴良”這樣一個角色，能夠跟以前的作品有一些聯動的部分；更主要的是，我們整個製作團隊也對這個想法感到很興奮，覺得有這樣一個角色的加入會讓這部劇更有意思。
最開始，創作團隊對嚴良的第一印象還停留在《無證之罪》裏那個名偵探一樣的人物，但從當時的原著故事來看，並不適合出現這樣一個角色，他很容易就會讓破案成為整個故事的主線，這樣就打破了我們定下的家庭成長為第一類型、懸疑為第二類型的劇本定位，那不是我們要表達的東西。我們大概思考了兩個禮拜，突然有一天冒出來一個想法：既然是講小朋友的故事，那嚴良為什麼不可以是一個小孩？然後跟平台溝通，他們也很驚喜和興奮，覺得有點意思。
我們還寫過一版四個小朋友的故事，三個原著裏的，還有一個像名偵探柯南一樣的小嚴良，可能是朱朝陽的鄰居，但做完後發現太難看了，完全破掉主要故事線。最後琢磨半天，我們就把嚴良和丁浩做融合。《無證之罪》裏的嚴良不一定小時候就是名偵探，説不定是經歷了這個夏天才想當警察的，我們只需要最後扣一下題就行，不要太受束縛。
老陳是因為很早就定了家庭劇是第一類型，意味着我們不可能拿刑警葉軍作為主要人物出現，如果是刑警那懸疑就是第一類型。當時我們就想，做一個要退休的老片警應該有點意思。老陳和葉軍有分工，開發裏的設定，老陳是負責守護世間的善良跟美好的東西，葉軍是負責懲戒世間惡的部分。我們也覺得每個小孩都有一個幫助他成長的大人，老陳也承擔社會關愛部分，負責引導嚴良一路成長。
界面文娛：為什麼在故事的12集分集大綱做好後，選擇讓完全沒有劇集經驗的辛爽導演進來擔任導演？
盧靜：挺奇妙的，我跟大家一樣，都是通過《幻樂之城》認識他。後來愛奇藝一位製片人找到我，就説我特喜歡一個新導演辛爽，好想跟他合作，但遞了二三十個項目他都覺得不合適，問我有沒有好項目給他看看。當時我心想，這個時間點他肯定很膨脹，我就客氣客氣，拿了一個已經開發三年的劇本給他。故事非常小眾，更多講人物，很多導演不願意做，覺得沒有流量和商業價值。我是比較應付的狀態把策劃案給辛爽，沒想到第二天他就説想看原著小説，第三天他就想跟我見面。那時我對他印象就很好，因為一般這樣看策劃案，半個月能回覆就不錯了。聊完之後，發現我們非常默契，導演是個很有追求的人，他喜歡追求內容和想表達的東西，並不太在意大投資和流量明星的加盟。
我們那個項目做了半年，我跟辛爽也成為了朋友。那時我同步做《隱秘的角落》的大綱開發，過程中遇到困難，有一次就找辛爽幫我看看。他説給他一個晚上的時間，第二天見到他，就發現大綱上做了滿滿的筆記，陪我聊了五六個小時，我就很感動，覺得他很仗義。後來我是搭完主創才定的導演，辛爽説他也很喜歡這個故事，就把之前那個項目放一放，因為《隱秘的角落》相對更加完整和成熟，市場也比較好，先做這個。
界面文娛：《無證之罪》裏你是執行製片人，這次《隱秘的角落》算是第一次推出製片人身份的作品，壓力是不是很大？聽説主創團隊很多都是從《無證之罪》過來的，主要有哪幾位？
盧靜：對，壓力蠻大，也挺幸福的，因為有很多《無證之罪》時的師哥們願意來幫我。攝影指導晁明、美術指導李佳寧、造型指導田壯壯，到剪輯指導路迪、選角導演李俊霆都是。
界面文娛：你是怎麼把他們再找回來的？
盧靜：首先得感謝《無證之罪》的製片人齊康，帶我進這樣一個劇組，主創們都是我的師哥，我比他們很多人小兩級，學校裏都認識，第一次合作就是《無證之罪》。做《隱秘的角落》，我就覺得找他們來，能帶給我安全感，我很熟悉他們的工作狀態和影像風格。而且找他們的時候也沒確定好整個片子的投資，希望搭班子時，我們這幫人重新組隊，也能給平台和公司一個安全感。
因為做《無證之罪》時大家把紫金陳三部曲都看了，我心裏也大概知道他們喜不喜歡。第一個來的是美術指導佳寧哥，當時給他打了電話，説劇本弄差不多了，要不要來。他就問，還去哈爾濱嗎？我説要做一個陽光明媚的東西，他説不太一樣，可以來。他完全沒問其他人是誰，我特別感動，他就是想確認能做跟《無證之罪》不太一樣的東西，新的東西。
然後是剪輯指導路迪哥，再是造型指導壯壯哥，他們也是《無證之罪》的時候在。那時壯壯哥沒有很大發揮空間，因為劇組沒那麼大投資，又是冬天，造型很難做。他的審美很好，他不僅做影視項目，也是是一線明星私人造型師。他也説《壞小孩》這本書看過很久了，很想做，他的熟悉程度很高的。
比較難請的是晁明哥，當時有非常多好的項目在找他，後面排隊的有5、6個。我就一點點把劇本發給他，聊我們的目標、想做什麼內容。在創作上給予大力支持，談了好幾輪，終於在5、6個項目裏選擇信任我們。
選角團隊也是《無證之罪》時合作的，這次三個小孩的選角很重要，好在大家都知道想要做什麼。錄音指導張楠是我的師哥，學校合作過，他從來沒做過劇，都是電影、紀錄片。他也沒看過小説，我跟她講了很久我們要做的是什麼項目。他是最後一個敲定的主創。
我記得那天跟楠哥聊完，開車回家，車停在樓下我居然哭了半小時。我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受，沒想到他們會真的都願意來幫我，怎麼會那麼信任我跟喜歡這個項目？那一刻是很感動的。
界面文娛：導演辛爽其實沒有故事片的現場拍攝經驗，你和主創團隊會有擔心嗎？
盧靜：不擔心是假的，畢竟他沒有長片作品，但因為主創團隊很強大，我很信任他們，辛爽也非常理解我，明白這些人對他來講也是安全的保障。我的主創團隊每個都是朋友，包括製片團隊的兩位都是上學時就在一起拍東西的。我相信我們的經驗可以幫助到他，我們要的是導演的才華、風格，這是非常適合的。
我每天去片場，雖然也坐在監視器旁，但不是看拍得東西好不好，更多工作是看導演情緒如何、需不需要什麼東西。我選擇了他，要做的就是相信他。我作為製片人可能每天要做很多選擇，但我只需要看辛爽想要什麼，這是我們製片部門應該配合導演做的，而不是削減他想表達的內容。
界面文娛：我聽説77天的製作週期，只比預定的75天超了兩天，對新導演來説已經算是非常不錯的拍攝進度了。
盧靜：算是安全完成了，中間沒有大的事故，團隊很團結，導演也很體諒我，大家目標是一致的也不會有太多衝突。我在整個77天裏就是讓主創信任導演，讓導演也信任他們，搭在一起就特別快。我們畢竟超了兩天，因為是南方城市，又是海邊，多雨、颱風，還有我們都沒經驗的就是潮汐，那個小白船大部分時候在水裏晃晃蕩蕩，退潮的時候才會立在沙灘上，可能退一小時又漲上來，一會又退兩小時又漲，搞得拍攝很困難，好多時候我們坐小划艇把設備一點點運到船上擺好。中間我們還遇到一場非常大的颱風，非常害怕小白船被刮飛了，因為那是我們自己改造的，無法開出去，颱風來的時候沒辦法去避風港，只能栓在那兒盯着船，害怕刮飛了或者散架了。
還有捕魚期和休漁期。勘景的時候，嚴良帶着普普找住的地方有很多船很漂亮，定在湛江就是因為那個場景，質感太強了，那麼多漁船、漁民和吊橋，結果我們7月拍的時候正好是休漁期，開機前最後一次踩景發現一艘船都沒了，當時覺得很崩潰。最後我們開始聯繫漁船和村莊，租了整個村的船讓他們開過來，鋪了五六十艘。
界面文娛：要整體還原到2005年，美術上的要求很高吧？
盧靜：辛爽是對畫面要求極其嚴格的導演，快把美術老師“逼死”了。我們主色調早就定好了，代表色就是明黃色，就像蛋黃派的黃，普普的衣服，包括每一場的重要道具或者一個東西，都會出現明黃色的。然後片子裏會出現正綠色、正藍色、正紅色、正黃色，我個人揣測導演的用意是他認為非常乾淨和簡單的顏色是小朋友世界的顏色，不會出現粉色、紫色、橘色這種中性渾濁的顏色。
包括第七集小時候的嚴良騎單車看着爸爸被帶走，穿巷子的過程連路人出來晾的衣服的顏色都是精心挑選的。其實很多細節（都很講究），包括造型老師，你們看到的汗都是他做的，一點點噴。
界面文娛：愛奇藝對你們這次劇的投入應該也不小，配合度也挺高，包括同意每集片尾曲都不一樣這些特例。
盧靜：對，愛奇藝這次給了我們很大的創作空間，包括片尾曲的事也非常感謝，而且還幫我們把全平台的所有客户端調成了“不能跳過片尾曲”，因為我們每一集的主題跟片尾曲都是息息相關的。我知道很難，也沒人做過，很複雜，要處理電視、手機、iPad各種客户端。
做12首片尾曲，是我知道一定要相信導演，他的優勢一定能發揮得好。而且導演有自己的情懷，畢竟以前玩過樂隊。某些層面導演很支持我，比如我定的主創他很信任，我們一定也要支持他，只要把預算控制好，把做片尾曲的錢留出來就沒有太大問題。拍攝的時候我會跟辛爽説，“不能超期，超期片尾曲的錢就沒了”（笑）。
界面文娛：表演也是觀眾討論的焦點之一。不止是小演員的挑選十分困難，能夠邀請秦昊、王景春、張頌文等人加盟，應該也有不小的難度吧？
盧靜：有，比如秦昊，演殺人犯對他來講是一個很大的挑戰。開發項目的時候我就想讓昊哥演張東昇，為什麼呢？這個角色劇本呈現挺精彩的，有很多大流量的人想來演這個角色，但我堅持用秦昊，很多人不理解，説我明明有“更好”的選擇，他還有檔期問題。但因為不僅我，包括主創團隊，都對昊哥有很特殊的情感，我們都很感恩，因為拍《無證之罪》的時候我們都是一幫小朋友，那時候根本不知道網劇是什麼，那時秦昊在我們眼裏是天天走紅毯的文藝男神，居然願意幫我們出演，幫我們撐起了一整部戲。我心裏想的是，只要他喜歡這個角色，一定給他，他要是不接我再説服他。
當時昊哥在拍戲，我、辛爽和選角導演一起去橫店探班，在房車裏跟他討論劇本。辛爽是很奇妙的人，見每位主創和演員都很努力、很認真，從來不是坐這兒直接聊，都是拿着密密麻麻的筆記，或者iPad裏畫得很清楚的人物分析圖。當時跟昊哥講這個人物，10頁的筆記講到第3頁就被懟了，説他邏輯不通人物不準確。我知道辛爽肚子裏有東西，但他不辯解，直接把iPad關了聽昊哥説。我當時好失望，出來我就問他為什麼不説，他説秦昊説的對，我沒必要辯解。辛爽吸收能力很強，很快轉化為動力，後來有了新的劇本再去找秦昊探討，包括禿頭的點都是互相碰撞出來的。所以秦昊信任我們團隊，當時唯一的掙扎可能就是演一個反派吧。
界面文娛：那是如何邀請到王景春加盟的呢？他的警察形象倒是不需要太多掙扎。
盧靜：我們寫老陳就是照着王景春老師寫的。當時《無證之罪》找過他，但因為各個原因沒有合作上。我們寫《隱秘的角落》劇本的時候，王老師拿了柏林電影節最佳男演員，我挺為他高興，但那一刻我心碎了，感覺完了，他肯定不會接了。而且景春老師有個特別好的經紀人，很懂內容，會把劇本翻來覆去地看，去研究主創，跟我聊了很多深入的東西。她先幫王老師做了判斷，覺得我們是很好的團隊，幫助我們去説服景春老師。再加上景春老師知道我們是《無證之罪》的團隊，有一定的信任。
我跟他説，老陳是新的人物，我們很有壓力，需要很好的演員幫我們讓角色發光。而且景春老師讓我最感動的是，在我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他是全劇第一個定的演員，當時所有演員包括昊哥都沒定。他還等了我們一個多月，從6月等到7月開機。他也不尬戲，不願意同時跑來跑去弄幾個戲，只想全身心的投入到一部作品的創作中。我猜測，王老師是拿了影帝的實力派演員，網劇市場這麼好，他可能也想做更多不同的嘗試。
界面文娛：你怎麼看現在社交媒體上觀眾的討論？現在似乎大多集中在故事和人物身上。討論量特別高。
盧靜：對一部劇來説，觀眾第一接觸到的一定是表演跟敍事，這是劇跟電影可能不太一樣的地方。如果我們真的預算少，沒辦法兼顧各個部門時，第一保住的肯定是表演跟劇本。只不過我們很幸運，有好的平台，我們能有空間去做更多的事情。
現在熱度比我預期的還要好，看到豆瓣9.2分確實讓我非常感動，我覺得我們的觀眾怎麼這麼好？比我想象中還要懂我們。而且行業內的這幫人也讓我特別感動，那一兩天看到好做影視行業的好朋友都在朋友圈裏不分你我地幫這部劇打call，讓我一下多了好多戰友的感覺，我特別感動。
界面文娛：作為製片人，以後會嘗試繼續開發短劇集的項目嗎？
盧靜：會，但我肯定不排斥長劇和電影。我覺得只是受眾不一樣，現在有了做短劇集的經驗，在做短劇集的過程中有嚐到樂趣，下一部要是接着做，我當然也願意，對我有安全感。不過並不是觀眾需要什麼，我們就給他們什麼。還是得看故事本身適合做幾集，可能《隱秘的角落》做12集剛剛好。可能有人會説，現在生活節奏快了，大家沒耐心看長劇，但我覺得應該是內容適合幾集就幾集，拍好了，觀眾就會去看。如果一個只能拍12集的，非要拉到36集，觀眾肯定要罵。你把40多集的內容塞到12集裏講不清楚，也會被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