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中國人生產嬰兒奶粉,終於不用再看老外臉色了

由 郎文芬 發佈於 健康

題圖|視覺中國

終於等到了這場沉重的勝利。

飛鶴高級工藝設備工程師關海舟和同事們在車間裏,熬了近16個小時,弦繃着,他不敢放鬆。“金字塔”壘到了最後一層:為了建成這條生產線,飛鶴團隊花費了六年,投入近億元,嘗過成千上萬次失敗。

目標是一種名為“乳鐵蛋白”的原料。作為母乳中重要的活性蛋白,它是嬰幼兒先天防禦系統的關鍵成分之一,常被人們稱作“健康的第一道免疫防線”,是嬰配粉的關鍵原料。

乍看可能覺察不出金貴,粉末狀,粉紅色,顆粒比奶粉細一些。但100噸鮮奶,只能提取出不到7公斤。

“開創先河了!”一名工人激動地説到。建成了國內第一條乳鐵蛋白自動化生產線,一向剋制、嚴謹的團隊,此刻也被一種巨大的喜悦包裹,“被國外原料供應商‘卡’脖子這麼多年,咱終於實現了乳鐵蛋白生產的國產化。”

大家小心翼翼地取樣、收藏,互相擊掌、握手,甚至有激動的同事,還忍不住擁抱一下。

紮下了里程碑,跋涉也還在繼續。開發乳鐵蛋白佔據了飛鶴研究院應用技術部副總監解慶剛過去幾年的很多精力,他形容這場成功是飛鶴研發創新中的“關鍵一環”。重要,但絕不是終點。他們渴望實現更多乳品行業關鍵原輔料的突破,讓中國乳業掌握更多主動權。

與不可能作戰

不看好的聲音佔了大多數。一位設備商最早得知飛鶴要建乳鐵蛋白自動化生產線時,冒出的第一個念頭是“很大膽”,心裏緊接着嘀咕“恐怕也划不來”。

理由輕易就能列舉。那是2016年,國內乳品行業使用的乳鐵蛋白依賴進口,供應穩定,選擇多,家家如此,採購似乎最省心力,何必折騰。況且,核心技術和工藝捏在國外供應商手裏,國內沒有行業經驗可借鑑,突破難度很大。要做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意味着得冒最大的風險。

難還是要做,全靠進口就像把脖子交到了別人手上。“如果我們自己不能掌握開發技術,人家隨時有可能把渠道掐死”。頂着壓力,飛鶴開始着手推進着乳鐵蛋白的開發工作,“當時主要是做一些技術儲備和工藝瞭解。”

2017年,原本穩固的供應關係突然瓦解。《食品營養強化劑乳鐵蛋白》新國標實施,乳鐵蛋白的純度要求從90%提至95%。大多數國外供應的原料不再符合標準,能用的供應商沒剩幾家。

解慶剛眼見着乳鐵蛋白的價格開始瘋漲,一天一個樣,從每公斤3千多元很快飆到了3萬多。咬碎了牙還得買,國內的乳企最擔心的是有錢也找不着貨。搶不到原料,一些小企業只能無奈停產。

飛鶴的研發人員在實驗室忙碌的時間變得更長。他們需要摸索出一條具體的技術路徑,證明乳鐵蛋白工業化生產的可行性。就像漫長跋涉中最先出發的那撥人,他們得靠自己,為大部隊硬趟出一條路。

飛鶴研發人員正在調試實驗設備

這是一場發生在小小實驗室裏的孤獨作戰,敵人是未知、失敗和疲憊。

失敗是常事。提取乳鐵蛋白,簡單概括只有三個程序,選擇原料、提純和乾燥。可拆解到實驗工作中,卻意味着要從太多的不確定中做出具體的選擇、精確的判斷。

團隊整日和材料、設備泡在一起,辨別不同物質、温度間的微小差異。比如一種小顆粒,比小米小得多,眼睛看起來像是粉末,指尖輕輕揉搓,才感覺出它的形狀。它是樹脂,生產中最關鍵的材料之一,作用是從液體奶中將乳鐵蛋白吸附出來。

單這一項,測驗就花了半年時間,為的是尋找最合適的那種樹脂。常用的樹脂有幾百種,解慶剛要的是吸附能力夠強、足夠耐壓、密度合適,還要考慮到使用壽命。沒有現成的答案,能依靠的只有測驗。

但是問題一個牽起另一個。選定了樹脂,那接着用多大壓力、哪種温度……新的困難馬上就衝到眼前。

從無數次的失敗裏找解法,自然有壓力。但幾年摸索摔打,他們習慣了挨個解決問題,眼睛只盯着最終的目標,提取更高純度、更好活性的乳鐵蛋白,還要有更高的提取率。

提取的最後一步,可用的有兩種工藝。要麼用低温噴霧,用熱風把乳鐵蛋白原液乾燥成粉末,或者用真空冷凍乾燥法,讓液體先凝固後昇華。區別很明顯,前者成本低,但後者保護了乳鐵蛋白的活性,品質更高。

他們很快達成了一致,和之前的無數次選擇一樣,品質才是這項工作的最高準則。

一顆可溯源的螺絲釘

誤差可能會帶來大麻煩。站在工業生產線旁,實驗室裏常見的幾升、幾十升鮮奶在這裏陡然變成上百噸,所有微小的變化都會被迅速放大,包括疏忽和失誤。

要建真正可用的產線,可容不下失誤。能做的只有精進、再精進,關海舟和團隊負責產線搭建,他嚴肅起來,好幾次校準回答,“實驗室的成果是把0至100的範圍,縮到了50至60。我們的任務是先縮小到51至55”,又補充“然後繼續縮小,直到找到最優解”。

那是個趨近於完美的點。想想就振奮,品質最好,效率最高,所有參數都卡在最恰當的位置,所有設備都配合得天衣無縫。

飛鶴乳鐵蛋白生產線

但現實幾乎算得上荒蕪。飛鶴決心打造的是一條核心設備和技術國產化的產線,但在國內,相關設備多用於製藥行業,用在乳品原料提取,這是第一回。容量、材質都不同,得單獨定製。

千頭萬緒都等着關海舟和團隊拿主意。大到整個產線如何設計、用哪些設備、上下游自動化控制如何打通,小到兩台設備間的距離,都需要仔細考量。

人人心裏都憋着股勁。説不準什麼時候就爭論起來,面紅耳赤的。大多都是技術細節問題,比如:温度向高還是向低調兩度、跟上游的接口該怎麼處理,提出的方案隨即又被反駁,有可能誰也説服不了對方,但大家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就是讓生產線更加完美。

處處都必須向最完美的那個點靠近。接到飛鶴的定製要求時,設備商覺得“挑戰太大”, 因為飛鶴明確提出,生產線使用的設備,每一顆螺絲釘、每一個板塊連接的不鏽鋼都必須可溯源、可追蹤的。

“相對製藥行業,飛鶴每一個零部件的驗收標準、質量標準都更加嚴格。”這家常做生物製藥設備的設備商説道,很多設備都需要升級優化,“一點問題都不能出”。

過了設備關,還有調試關。第一次做量產前的試驗,頭一個環節就出了問題,設備還在不斷運行。關海舟壓不住的擔心,怕測驗不合格,也怕損壞了設備。

像這樣大大小小的調試,關海舟和同事們經歷了數次。幾乎每次都是早上6點就進入車間,隨着牛奶進入一道道工序,在產線和中控室間反覆走着,不停觀察設備,等測試完成,經常已是晚上12點。

關海舟某日上班前,拍下的工廠一角

壓力一層層堆着,他甚至沒時間消化,“你説我今天真鬧心,釋放一下?根本就來不及去想”。偶爾有一瞬間,念頭冒出來,“這事誰都沒做過,會不會最後幹不成?”但轉身跟團隊聊起,他只説“能成,咱必須得成!”他不敢提那個念頭,怕把焦慮傳給團隊。三年下來,頭髮白了不少。

直到5月23日,拿到了乳鐵蛋白生產許可,這條熬盡心血的自動化生產線正式投產,關海舟心裏頭的石頭終於落地了。積攢許久的壓力突然得到了釋放,他還有點不適應,“不過這頭髮變白的趨勢,終於能遏制住了”。

當飛鶴探索成為世界領先

當初的希望、期待和不甘,如今終於有了着落。連着幾次測試,飛鶴建起的這條乳鐵蛋白自動化生產線的成品都表現優秀。解慶剛和關海舟的評價裏,湧動着一種相似的喜悦,“比肩國際水平”“在全球都是領先的”。

國外乳鐵蛋白原料最難搶的那兩年,大夥心裏都憋屈,國內生產不出,供應商説漲價就漲價,沒有一點商量餘地。那股勁後來撐着他們走過無數困難,“別人有,咱為啥不能有?你有也行,但拿這個欺負人,那就不行。”

勁頭到現在也沒松。走過了最難的一段路,關海舟依舊忙碌,做精進、做優化,產線目前的狀態是最完美的嗎?這個念頭還在心裏轉,他覺得自己像上台階,走完一段又一段,篤定“一定會找到一個最趨近完美的數據”。

經驗、樣本就都有了。再建第二條、第三條產線要簡單得多,依靠國產化的技術鏈,真正改變乳鐵蛋白的供應局面。他相信,不遠了。飛鶴先走出了第一步,定將會帶動整個行業做出更多探索。

一段跋涉的結尾,又成了新一段探索的開頭。“研發乳鐵蛋白提取的價值,並不只是這一種原料。它提供了一種技術基礎”。解慶剛輕輕揭開了藍圖的一角,“重要的是掌握了這項技術,我們未來可以提取更多的功能蛋白”,他興奮地説。

這是面向未來的籌謀。最終的目標樸素而宏大:依靠創新,掌握更多核心科技,實現全產業鏈佈局,真正推動中國乳業在全球產業鏈、價值鏈中走向更高處。

支撐他們的,是強大的技術攻關能力和持之以恆的精神。2018年,飛鶴聯合中國工程院院士朱蓓薇團隊成立中國首家乳品工程院士工作站。他們的目標,就是要自主掌控嬰配粉原配料的核心技術。

飛鶴乳業乳品工程院士工作站揭牌

伏筆早就已經埋下。2012年,嬰配粉行業常用的原料之一脱鹽乳清,大多從國外進口,飛鶴卻開始推進產線建設,自己生產。也有相似的不理解,也吃過相似的苦,為了調試設備,管理人員和員工扛着原料在產線上連守了10天。累了,就倒在旁邊空地上躺一會兒。

最終,他們打破了國外對嬰配粉關鍵原輔料技術的封鎖,完成了脱鹽乳清生產技術研究及產業化。這條生產線,也成為此後近10年國內唯一一條正常運轉的脱鹽乳清生產線。

但距離實現最終目標,還有一場又一場漫長複雜的跋涉,就像飛鶴此前的每一次探索。

解慶剛已經在着手研究提取另一種蛋白的技術。儘管有院士工作站的支持,難度依舊很大,這些蛋白像花生、大米、豆子被拉長揉雜、混成一團,他的任務是,精巧地把它們重新分開,並探索如何進行產業化。

或許兩年,或許三年,“這條路可能還有很長時間要走”。他期待着再次突破的那一刻,和每個飛鶴人一起,努力朝那個目標更近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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