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2月20日《自然·醫學》雜誌上的一篇文章，表明全球第三位艾滋病“治癒”者得到確認。
圖片來源：截圖https://www.nature.com/articles/s41591-023-02213-x
這位患者被稱為“杜塞爾多夫患者”，他也成為“柏林患者”和“倫敦患者”之後，全球第三個通過造血幹細胞移植“治癒”並在學術期刊正式發表的HIV病例。那麼，人類離完全治癒艾滋病還有多遠？
目前已“治癒”的艾滋病患者
是通過何種方式治癒的
在此之前，我們先來了解下目前主流治療艾滋病的方法：
雞尾酒療法：
即將多種抗病毒藥物同時或序貫聯合使用治療艾滋病。世界衞生組織（WHO）和中國艾滋病診療指南均建議，一旦確診 HIV 感染，無論 CD4+T淋巴細胞水平高低，均應立即開始聯合抗逆轉錄病毒治療。
目前國際上共有 6 大類 30 多種（含複方製劑）抗逆轉錄病毒 藥物，分別是核苷類逆轉錄病毒抑制劑（NRTIs）、非核苷類逆轉錄病毒抑制劑（NNRTIs）、蛋白酶抑制劑（PIs）、整合酶抑制劑 （INSTIs）、膜融合抑制劑（FIs）及 CCR5 抑制劑。但是，雞尾酒療法並不能治癒艾滋病，只是將這種疾病由絕症轉變為慢性疾病，而且需要終生服藥。
利用骨髓移植：
移植骨髓來治療艾滋病的原理，是通過將帶CCR5Δ32基因的幹細胞移植到患者體內，幹細胞會分化出新的突變型CD4+白細胞，從而重新打造患者的免疫系統，讓他們對HIV產生抵抗。
柏林病人
布朗因白血病復發，再次接受了來自同一個捐贈者的骨髓移植。手術後，醫生髮現，不僅布朗的白血病得到了控制，布朗體內的HIV病毒也消失了，在不服用逆轉錄藥物的情況下，體內的病毒量從每毫升10億個下降到0。
2011年，科學家們再次對布朗的血液進行化驗，確認其體內的HIV病毒載量沒有反彈，才正式把布朗稱為“全世界第一例完全治癒的艾滋病病人”。布朗的治療過程和結果，隨後以“柏林病人”的代號，於2007年被刊登在著名的科學雜誌《血液》（Blood）和《新英格蘭醫學期刊》（NEJM）上。
倫敦病人
2020年3月10日，《柳葉刀》（The Lancet）雜誌報告了第二例艾滋病治癒案例“倫敦病人”。倫敦病人”名叫亞當·卡斯蒂列霍，同時確診淋巴癌和艾滋病，在接受CCR5Δ32突變的幹細胞移植後。停藥30個月後，醫療團隊依然沒有在卡斯蒂列霍的血液中檢測到艾滋病毒，他被正式宣佈為第二個艾滋病“治癒”（cure）案例。
紐約病人
2022年3月16日，《細胞》（Cell）雜誌發文，分享了全球第一位感染艾滋病毒（HIV）後可能被治癒的有色人種女性。這是一名自稱是混血兒的患有白血病和 HIV 的中年婦女，被稱為“紐約病人”。
研究人員稱，該位“紐約病人”在感染艾滋病毒同時患有急性髓系白血病（AML）。在被診斷患上急性髓系白血病時，她已經接受了4年抗逆轉錄病毒（ART）治療以控制體內的HIV，並且一直控制得不錯，但仍能檢測到HIV的存在。2017年，她成為首批接受CCR5Δ32/Δ32突變的臍帶血幹細胞移植治療患者。此外，她還接受了來自直系親屬（父母、子女或兄弟姐妹）的部分匹配造血幹細胞，在移植後37個月，她停止了ART藥物治療，並在徹底停止治療後的14個月內仍沒有檢測出感染HIV的跡象。
人類離完全治癒艾滋病有多遠
雖然目前已有三位艾滋病患者通過骨髓移植的方式得到治癒，一位艾滋病患者通過臍帶血幹細胞移植的方式得到治癒，但人類離完全治癒艾滋病還有很遠。但以這些成功的個例為起點，將有望通過更多的研究找到不進行移植而“治癒”HIV感染的方法。例如對患者體內的細胞進行基因編輯，有望在未來成為“治癒”HIV感染的新策略。
這主要受制於骨髓移植，由於造血幹細胞移植的巨大風險，只針對白血病這樣危及生命的疾病患者來使用，而不可能作為常規的治療手段。骨髓移植治療艾滋病依然存在很多不足：
1）使用該方案的大前提：需要併發白血病等需要骨髓移植的疾病；
2）骨髓捐獻供體人數較少：需有CCR5Δ32/Δ32的骨髓捐獻供體，只有約1%的高加索人（主要是歐洲白人）有純合CCR5基因突變；
3）可能存在其他風險：據《自然—醫學》2019年的一項研究發現，攜帶兩個CCR5基因Δ32突變拷貝的個體死亡率會增加21%；
4）對部分艾滋病患者無效：如果體內的艾滋病毒是利用CXCR4受體侵入細胞（感染後期艾滋病毒多為X4噬性），移植CCR5Δ32/Δ32的幹細胞無效。
醫學前沿小擴展：
通過對杜塞爾多夫患者的長期追蹤觀察，當其進行移植後，主治團隊對患者體內的病毒與免疫應答進行了長期的跟蹤監測。患者仍持續服用ART藥物，但他的血液中已經檢測不到HIV-1的前病毒。對正常的HIV感染者來説，他們在接受ART治療後HIV-1前病毒依然存在，只是存在缺陷、無法形成可複製的病毒。但在這個案例中，前病毒的消失暗示患者體內的HIV或許不只是得到控制，而是被清除了。
2018年，在主治團隊的密切監測下，ART治療停下來了。通過持續的監測，研究團隊排除了存在剩餘的HIV感染可能性，他們推測在幹細胞移植後HIV感染被“治癒”了。在停止治療後的4年中，他們沒有觀察到HIV的RNA重新出現，或是對HIV表面蛋白的免疫應答增強。這表明在停止治療後，即使病毒庫存在，但也已經檢測不到了。
▲治療前後HIV的DNA與RNA變化（圖片來源：參考文獻）
更多健康科普
參考資料：
[1] Jensen, BE.O., Knops, E., Cords, L. et al. In-depth virological and immunological characterization of HIV-1 cure after CCR5Δ32/Δ32 allogeneic hematopoietic stem cell transplantation. Nat Med (2023). https://doi.org/10.1038/s41591-023-02213-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