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鏡頭前的是湖北英山36歲的農民工周長生。今年10月,泥工周長生在工地上排除施工安全隱患時,不幸因吊籃出現問題,從施工現場的11樓摔下。下落過程中,他見到腳手架就拼命去抓,幸好撿回一條命,但是整個右臂、右腿嚴重受傷,面臨截肢,肚子受傷,腸子外露,最終被截掉一半。(圖/文 騰訊大楚網 馬路遙)
在武漢大學中南醫院,周長生經歷了10餘次手術,保住了命,但未來再也不能做重活了。周長生的右臂在滲液,能否保住還有待觀察。
這是一次特殊的拍攝。在病房裏,有着很多因意外受傷的人,其中很多是農民工或者貧困人羣。當身後高樓逐漸崛起的時候,很多人卻倒下了,不得不面臨着生活的窘困。周長生是其中最典型的代表,攝影師希望將他們的傷痕與身後的城市融為一體,定格這個瞬間。
周長生被人們抬上181米的高樓樓頂,他在顫抖。事故發生之後,原本從不畏高的他,開始變得恐高。但周長生表示,希望能夠讓更多人看到自己,並願意為與自己相同命運的人代言。
周長生13歲時爹孃接連去世,他靠着“東家一個饃、西家一個紅薯”接濟生活,後來他跟着大人一起幹苦力,學做泥工活。他是一個非常執拗的人,小時候吃的苦,成為了他日後奮鬥的動力。
2001年,21歲的長生和同村青梅竹馬的姑娘結婚,先後養育了一女一子。周長生帶着身邊的同鄉一起幹泥工,上海、武漢的很多工地他都曾有他的身影。漸漸地,日子比以前好了很多。
2016年10月,周長生就是在這個工地出了事故。當時他幫老闆看工地,站在吊籃裏,伸手去把一塊沒有放好的墊板擺平。但此時樓下的工友沒有看見長生站在吊籃裏,吊籃移動時,長生失足跌落。若不是拼命去抓腳手架,他肯定已經沒命。
周長生出事之後,一直都是愛人在醫院照料。周長生前期的治療費,目前由施工負責方墊付,但施工方也表示,未來他們拿不出更多錢來賠償周長生。加上身體殘疾對於周長生來説,意味着經濟來源喪失,周長生顯得無比絕望,甚至想過要把自己9歲的兒子送給有條件撫養的人家。和他同病房的病友告訴我們,他常常在深夜裏躲在被子裏哭。
在家的時候,周長生對孩子們很嚴厲,要求孩子背誦道德經、弟子規,有空就盯他們的功課。他希望孩子們未來能夠有好日子過,不要重複自己童年的悲哀。儘管平時子女有些怕父親,但父親出事後對他們的打擊還是很大。小兒子平時喜歡和父親下象棋,如今只能守着棋盤發呆。
12月初,兒子小俊(化名)曾經來看過爸爸。在期中考試時,他給父母寫了一封信,老師把這封信作為範文給全班同學看。
大女兒膽子小,不願意與人交流。長生媳婦説,這與長生平時管教嚴厲有一定關係。不過當我詢問孩子,是否想去看看爸爸,她點了點頭。
家裏沒有大人,兩個孩子平時吃飯也成了問題,經常吃白饅頭就鹹魚。由於長生沒有父母,孩子只能由外公偶爾接送。鄰居老跟長生媳婦説,小兒子喜歡去水塘捉蝦,這讓長生她冒了一身冷汗。
周圍鄰居都知道長生家出了大事,見到長生媳婦回來接孩子,都關切地詢問。
長生媳婦説,小兒子現在還算開朗,但大女兒小茹的情緒非常不穩定,讓他們很是擔心。家裏本來親人就不多,她在武漢照顧丈夫,心也懸着。
平安夜前夕,長生媳婦回到家中,決定帶着兩個孩子,尤其是出事後還沒有見過父親的大女兒去看一眼長生。一到醫院,父女倆瞬間哭成淚人。
孩子們買了聖誕蛋糕給父親,並餵給他吃,此時周長生再也沒有了往日在家嚴父的樣子,眼神中只有感動。
但對於這個家庭,尤其是兩個孩子來説,父親倒下帶給他們的打擊,可能才剛剛開始。
我們通過騰訊公益、中華社會救助基金會的渠道,建立了捐款平台,定向捐助在骨科病房的傷殘貧困人羣,尤其是農民工羣體。很多在骨科病房的病友,或者曾經在這裏接受治療的人聽説了我們的提議,紛紛站出來,為傷殘羣體代言。李貴君,29歲,來自黑龍江。李貴君在湖北黃石一生產管道的國企上班,一次夜班期間,因為工友失誤操作,機器將其整個右下半身絞掉,李貴君倒在血泊裏。經過醫護人員驚心動魄的奮力搶救,9個多月的精心治療和護理,總算病情穩定,李貴君如今可以拄拐站立。
李海峯,6歲,來自湖北恩施巴東。海峯的父母都是恩施山裏的普通農民,他受傷時才2歲,雙腿截肢,尿道受損,命懸一線。幾年裏,孩子在醫護人員和社會愛心人士的幫助下,渡過了艱難的救治和大大小小十餘次的手術。在獲得了這幾年間最大筆的善款後,孩子進行了一次徹底的尿道擴管手術,並進行了假肢安裝。孩子的父母成為了公益力量的傳遞者,這一次聽説了我的想法,不遠千里趕來為殘疾人羣體代言。
張昌平,27歲,來自湖北黃岡蘄春。2010年8月,21歲的他騎摩托車從鎮上買水果回家看奶奶時,遭遇事故。他被一位放牛人發現時,躺在河邊昏迷不醒。張昌平被診斷為脊柱骨折、雙下肢截癱、輕度腦震盪和多處挫傷。他至今對出事時的那段記憶一片空白。醫生分析,張昌平因腦部創傷和過度驚嚇失去了“記憶”。該路段沒有監控錄像,誰也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麼。
張昌平,27歲,來自湖北黃岡蘄春。2010年8月,21歲的他騎摩托車從鎮上買水果回家看奶奶時,遭遇事故。他被一位放牛人發現時,躺在河邊昏迷不醒。張昌平被診斷為脊柱骨折、雙下肢截癱、輕度腦震盪和多處挫傷。他至今對出事時的那段記憶一片空白。醫生分析,張昌平因腦部創傷和過度驚嚇失去了“記憶”。該路段沒有監控錄像,誰也不知當時發生了什麼。
劉松柏,34歲,來自湖北黃岡蘄春。2012年4月,30歲的劉松柏在安徽學開挖掘機,出了事故,人被壓在挖掘機下,不僅雙腿受了嚴重擠壓傷,肌肉壞死,還導致肝、腎功能衰竭。家境貧困的他,身上只剩3000塊錢,輾轉多家醫院後,來到中南醫院。醫院將他收下,並竭盡全力為他救治,病情終於出現轉機。經過近兩個月的治療,劉松柏的病情日趨穩定,但他欠下3萬餘元治療費。他向醫生請求先出院籌錢,3天后再來還錢。醫生相信他的誠信,開好醫囑,讓他回家。3天后,劉松柏如期回到醫院,踐諾還錢。
馮海雲,25歲,來自湖北陽新。2014年1月,22歲的馮海雲,乘坐同事的摩托車出了交通事故,輾轉兩家醫院後被送到武漢大學中南醫院顯微骨科,當時他左小腿離斷,小腿肌肉幾乎全部壞死。醫生連夜為他做斷肢再植外固定術。之後又經過了十餘次手術。3年期間,他都是在手術、換藥、休養、複查中度過。
虞愛霞,58歲,來自江西九江。2016年4月在老家村莊附近騎電動車不慎摔成重傷,當地醫院被診斷為右踝關節開放性骨折,右閉合性脛骨平台骨折,右踝多處皮膚破損,右5、6肋骨骨折。在當地做了幾次大手術,治療費花了18萬餘元,但未達到預期效果,醫生説還可能要截肢。她在兒的子多方打聽後,轉到中南醫院。醫生檢查後,虞愛霞得知腿可以保住,只是需要時間,她又鼓起了治療的勇氣,如今已經順利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