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瓣一刻:歌單從星期一到星期五,是什麼聲音把我叫醒?

  自從8月正式離開上海之後,我便成了無所事事的失業流浪漢,回到南京的一個月,過着隱居於小鎮廠區的日子。然而我爸媽並不知道這件事情。於我而言,內心無時無刻都糾結愧疚着。可是,這是我自己的生活和選擇,我沒有辦法將這種不安轉嫁,除了和婧婧忙着手頭關於百城寫作計劃和微電影眾籌的事情,就是每天尋找各種聲音將自己的情緒發散出去。

  這無關乎情懷,而是對於“我”的確認。和婧婧在做的這件事情就像是一面鏡子,投射出來的“我”是最釋放的那個,不能用價格去衡量,我也估算不出價值。但是,她就像下面這些聲音,從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能把我從牀上叫醒。


 

  【星期一: 《Monday》 by The Jam】

  這首出自英國朋克樂隊The Jam的歌曲,輕快地旋律絕對會讓週末綜合症患者們的星期一馬上歡快起來,如歌詞所唱Oh baby I'm dreaming of monday , Oh baby will I see you again. 當然前提是你的辦公室裏有一位像陽光一樣的女孩(開玩笑)。

  不同於美國硬搖滾Pearl Jam有位因吸毒過量而身亡的主唱Andrew Wood,起家於聚會和夜總會的The Jam有一位西裝革履時髦到掉渣渣的主唱兼吉他手Paul Weller。這簡直跟當時穿得破鱗破落的朋克風一點都不相符。雖然他們也是同The Clash一樣興起於朋克狂潮,併成為朋克復興運動中一支重要的樂隊,風頭卻始終不及The Clash. 然而,這並不能阻止時髦主唱Paul Weller成為2010年的Godlike Genius(天才創作大獎)獲得者。

  【星期二:《Ruby Tuesday》 by The Rolling Stones】

  熬過了看似有所期待的星期一,轉眼就是滾石樂隊紅寶石般的星期二了。滾石這樣的老皮骨就用不着大張旗鼓地介紹了。有意思的是,這首同美國連鎖餐飲店同名的星期二之歌,用憂傷的曲調講述了滾石創始人之一Keith Richards同他的果兒女朋友Linda Keith的故事。根據Richards的自傳,60年代嬉皮盛行時,Linda同搖滾音樂史中最偉大的電吉他演奏 Jimi Hendrix好上了,之後就沾染上了毒品。Richards試圖拉她回頭,於是就跑去告訴了Linda的爸媽這姑娘走邪路了你們得拯救她。Linda她爸就跑到紐約把閨女帶回來並且禁足了。姑娘年少無知當然就生氣了,認為Richards背叛了她。一言不合就冷戰好多年。不過也多虧了Richards的“背叛”,姑娘現在活得好好的,成家後在新奧爾良歲月靜好着。

  而這首憂傷的星期二之歌,自1967年發行之後,在美國和英國都一下子成了最熱金曲。滾石雜誌評選的歷史上最偉大的500首歌(The RS 500 Greatest Songs of All Time),《Ruby Tuesday》就排在第310位。後來,連Richards都調侃自己説,你懂的呀,談個戀愛,最後剩個鋼琴吉他和褲衩,失戀心碎情緒在那擺着,天時地利人和最容易出好作品了。(難怪黴黴的前男友之歌那麼多,心疼抖森五秒)

  【星期三:《Wednesday》by Tori Amos】

  星期三都來了,週末也就不遠了。身體禁錮在格子間四方桌上,但依然可以跟着另類搖滾女將Tori Amos來一場星期三的心靈之旅。熟悉Tori Amos的都知道,這位同Bjork和PJ Harvey並稱為樂壇三大女權主義者的紅髮女郎自小便展示出驚人的音樂才華。然而,在1984年洛杉磯的一個夜晚卻遭受了人生中最黑暗的時刻--她被歌迷強暴了。幸運的是,這並沒有擊垮Tori Amos,反而將她推向了女權主義創作的高峯,女性的情感暴力、性與宗教等成為了音樂表達的重要主題。

  這首《Wednesday》出自Tori Amos在911事件之後的專輯《Scarlet's Walk》。此時,她表達的主題已經上升為國家和民族,通過塑造出一位紅衣女郎(Scarlet),從洛杉磯出發開始她走向東部的跨越美國之旅,並回顧着這個國家的歷史和罪惡。Tori説,Scarlet可以是任何東西,有時候是她自己,是一滴血,是土地。Scarlet就像會流動的液體,流到不同的地方就承載着不同的故事。這聽上去更像一場晦澀的旅行,讓這個星期三在跳躍的鋼琴琴鍵中變得不再簡單乏味。

  【星期四:《Thursday》by Morphine】

  心靈之旅一週一次的劑量也差不多了,星期四咱就聽聽Morphine和已婚女人在Thursday偷情的八卦。

  We used to meet every Thursday Thursday

  Thursday in the afternoon

  For a couple of beers and a game of pool

  We used to go to a motel a motel

  A motel across the street

  And the name of the motel was the Wagon Wheel

  簡單來説,這歌就是在叨啊叨:我倆以前都是週四下午見面啊,喝點啤酒玩個桌球啊,然後再去街對面的旅館開房啪啪啪啊。有一天你犯賤説你老公不在家要到月底回來啊,不如你來我家我倆好好樂一樂啊,可是我他媽很緊張害怕你那暴力又善嫉的老公突然回來啊,結果你那多事的鄰居看到我的車了啊,還特麼告訴你好像認識我啊,我他媽緊張的都性功能失調了啊,還不如跟以前一樣週四下午去開房啊...

  Morphine全程都用低調急促的聲音在絮絮叨叨,將偷情的恐懼和神經質表現得恰如其分。這真是個有意思的樂隊。然而,更奇葩的是,這個成立於1989年的美國獨立搖滾樂隊居然沒有搖滾樂隊的標配--吉他手!當初,貝司手Mark Sandman和中低音薩克斯手Dana Colley成立樂隊時,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拉上個鼓手就這樣開張了。不過,也別以為沒有吉他就玩不轉搖滾了,咱京劇跟華陰老腔不一樣也沒有那些西洋傢伙麼。

  有時候,不走尋常路往往才是出奇制勝的法寶。貝司手Mark Sandman奇葩的兩根弦貝司搭配上Dana Colley的一嘴兩炮中低音薩克斯,秉承着極簡風格的韻律和歌詞,讓他們的音樂簡潔乾爽,沒有吉他的嘈雜,低調的音域和薩克斯融合更傳統的搖滾旋律反而將布魯斯和爵士風味凸顯出來,也形成極高的辨識度,九十年代觀眾的獵奇心也是足以將Morphine催化成“九十年代最有意思的樂隊”之一。儘管從商業的角度來看並不是特別理想,樂隊也因為Mark Sandman在演出時心臟病突發導致的死亡於1999年解散,但是,或許正是因為物以稀為貴,才使得Morphine被稱為獨立搖滾界最具特色的“另類搖滾”!

  【星期五:《Lonely Friday》 by My Little Airport】

  終於迎來了星期五,如果真如The Cure所唱的It's Friday I'm in love, 那自然是最好不過。但是,大多數時候身為一個喪到家的死宅,星期五總是寂寞的啊。於是,在上海的時候,一到週五晚上我都是往住所附近的小啤酒館跑的,兩瓶啤酒下肚,差不多有睡意了就滾回去躺屍。有時候會有個大肚子黑框眼鏡大叔跑來跟我聊天,聊多了也大概知道了他的孤單寂寞冷。後來,我們就每週五相約喝酒嘮嗑發牢騷,直到我離開上海。我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再去那家小酒館,又會跟誰在發牢騷。

  不得不説,My Little Airport的每一首歌都是一個故事,寂寞的星期五同樣如此。

  “這一個星期五

  你説不會再上來坐

  我知日後的星期五

  我將要一個人過”

  週末了,也甭聽什麼歌喚醒你了,反正我是要睡到底朝天等下一個天黑。週末之歌就等到週末狂歡夜吧。説起來這本是一篇簡單粗暴的歌單,因為情緒問題卻變得跟Morphine的星期四一樣絮絮叨叨。

  然而,情緒的投射也是對於“我”的確認。所有表現出來的形式,音樂的喜好,事業的選擇,愛情的模式,都是一面面鏡子,將“我”反射到腦回路中,看見了自己的輪廓,拼拼湊湊,想要清晰的樣貌,就依然需要去探索找尋。

  慶幸地是,在這種耿直情懷賣不過速溶雞湯的年代,我居然還有魯莽之氣脱光了進村,和婧婧一起去做百城寫作計劃,微電影眾籌計劃這種看似費解之事(在自誇中尋找存在感)。不敢説這過程中投射出來的是真正的那個“我”,但至少是快樂的那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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