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抱古城 樹影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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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抱古城 樹影千年

在西安街頭,數量最多的行道樹是國槐(中國槐),這與國槐作為西安市市樹的身份非常吻合。作為陝西的鄉土樹種,國槐與十三朝古都西安千年前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了。

放眼東大街、西大街、北大街、西華門大街、蓮湖路、長安路、雁塔路以及東、西、南、北門外四條正街的兩則,都站立着魁梧的國槐。龍骨般的枝杈,撐起墨綠的樹冠,儼然一頂頂碩大的遮陽傘,豪氣地為這座古城擎出蔭涼、消塵除噪;就像隨處可見的西北漢子,挺拔、樸實、偉岸、粗獷。

國槐,早在漢代就已定居長安。梅堯臣詩曰:“漢家宮殿蔭長槐,嫩色葱葱芣染埃。”盛唐時,有君子之風的國槐是政治的一種美好象徵。唐代的長安與洛陽,街道兩旁清一色的國槐,如同大小官吏排列如儀,形成特色景觀和內涵;國槐夾道,也隱含時代的社會生活寓意。

唐代天街兩側青槐成行,天街因此被百姓稱為“槐衙街”。皇宮四周槐樹眾多,青枝綠葉不時探出宮牆,陳羽詩云:“紫陌夜深槐露滴,碧空雲盡火星流。”槐花黃,舉子忙。唐代以“槐”代表科舉考試,書生們參加考試稱為“踏槐”,考試的月份稱為“槐黃”。

風起雲湧,歷史變遷,千年古槐卻穿越時空存留下來。依然蓬勃的樹冠,猶如一部綠色的長卷,城市的歷史就藏在根枝幹葉間。

小雁塔景區(西安博物院)裏古槐密佈,是我見過的古樹最密集的地方。從古樹的身份證上看,這裏多棵古槐生長超過千年。最年長的一棵1300歲,它的樹皮像耄耋老人的肌膚,粗糲,多皺,青筋暴突,皺紋如溝壑。樹幹旁邊,還豎有幾塊朽木,顯然是古樹曾經的一部分。樹身上的瘡疤、樹瘤、蟲洞和裂隙,像凝固了的語言,用滄桑述説着流逝的時間,沖淡了我對人生苦短的嘆喟。該國槐樹圍2.7米,株高9.2米,樹冠投影面積35.23平方米。如此龐大的樹冠,伸向天空的枝幹上,大都頂出了盎然的葉子,儼然一個不服老的頑童,用青翠的綠葉告訴我,它的身體依然硬朗。由於年代久遠,一些枝幹已經向下傾斜。為此有專門設立的仿樹幹“枴杖”。拄着枴杖的古槐,與不遠處的小雁塔,輝映出甘苦與共的時光感。

一株長命千歲的樹,總使人敬畏。走近古樹,撫摸斑痕深重的老樹皮,像是撫摸沒有生命的山石;可當低頭貼近樹皮深呼吸,木頭腐朽的味道,能量流動的味道,風霜雨雪的味道,太陽月亮的味道,就會一層層漫出,絲絲縷縷鑽入鼻孔。

在西安市臨潼區秦陵街辦胡王小學院內,我“拜訪”了一株有2200多年樹齡的老槐樹,樹冠面積達330多平方米,胸圍11米。它是可考的西安地區樹齡最大的古樹。經過修復的樹幹,看起來表層完好,六七根粗壯的枝杈,被仿生支柱牢牢撐住,新生的枝幹正穿過蒼老的表皮萌發生長。這株古槐還有一個神奇的傳説。據説鴻門宴當晚,劉邦在逃亡中曾匿在這株槐樹下,躲過追兵保全了性命。後來它被人們稱為“護王槐”,所在的村子曾被稱為“護王村”,就是現在的秦陵街辦的“胡王村”,“胡”是“護”的諧音。這棵國槐經歷了無數風雨和朝代更迭,和人命運一樣,在歲月靜好的背後,也有不為人知的無助、辛酸和悲苦吧。那樹上留下的滄桑,是面對噩運時的奮力掙扎吧。

作為行道樹,國槐也有缺點。比如病蟲害多,蚜蟲、葉柄小蛾、尺蠖和紅蜘蛛。但樹木和人一樣,沒有十全十美的。法國梧桐、青桐、柳樹、欒樹……這些行道樹都有缺點。所以,人們還是多想想它們的優點吧,畢竟瑕不掩瑜,千萬別因噎廢食,輕易將行道樹砍伐或置換。

幸運的是,千年之後的今天,國槐依然是古城西安行道樹的基調樹種。在西安人心目中,國槐也是故鄉的標誌,是一種懷念,這個城市的人們都曾生長在它的懷抱裏。每當夏日,國槐橢圓扇子般精緻的羽狀複葉在炎陽下温柔閃爍,把西安的古老街道蓋得滿滿的,金色的槐米在綠葉間如滴水凝冰。陽光穿過綠葉,染出淡綠、翠綠、黃綠和墨綠的層次,清涼在葉子間流淌。雙腳起落間,像是行走在時光的深處。

本文來源:西安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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