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入溝內,腳下砂石縱橫交錯。這裏的砂石每年雨季都會經歷一次次的洗禮,不斷變換着新的模樣。有些石頭經過自然雕琢,煥發出帶有神色姿態。有的是心形、有的是圓形、有的還像小動物……圓球形的小石塊往往得到女女青睞,女女們用來抓子兒。小小們愛用小石塊來倒羊窩。更小點的石子兒則用來玩彈弓。大些的石頭用來砟閻王,前後兩塊石頭,中間斜插根木棍,似坦克大炮……
被髮河沖刷過的河灣,待河過,曬乾後,河道中露出的細沙,是大自然天然的沙灘。同時也是村中孩子們的遊樂場。細沙中還夾有黑色碎沫,兒時常常會帶上吸鐵石和小盒子,到河灣細沙處,用磁鐵吸這些黑色碎石沫,玩得不亦樂乎!
在溝內放眼望去左右皆為山,左側的山腳上和山根分佈着山杏樹。春天山花爛漫,香飄滿山坡;夏天山杏熟後,很少有人來此採摘,以致於冬天放羊都會在此停留些時間,冬天山上僅是枯草,而山杏樹落下的杏核,正是羊羣的一道美味。
溝內還有兩片酸豌豆,村裏人和十里八村的馬營人喜歡吃酸豌豆的,每年冬天都會來此採摘。
山腳下有一口水井,看上去約有一米多深,從井底到井口是用一圈圈的石頭壘起來的,石頭呈青綠色,可見是就地取材。井的南北是坍塌的石頭院牆,是早些年人們開墾的菜園。
左側的山樑頂端是早年的烽火台,當地人稱墩兒窪。從烽火台處到山腳根分佈着一條石頭帶,像一條長龍卧在山坡上。這道溝因獨石帶得名獨石溝。相傳古時天昏地暗,妖魔盛行,常年乾旱,民不聊生,石龍為救黎民百姓於水火之中,大戰妖魔鬼怪,之後行雲布雨,累的精疲力盡,於是常卧於此,最後身體變成了石頭,守衞着這裏的百姓,從此這裏變得風調雨順,百姓安定!這是近二十年前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講給我的故事。我給這個地方起了個名字叫“卧龍坡”。
卧龍坡對面也就是溝右側,有道悠長峽谷。谷口左右巍然屹立着青色巨石,旁邊的清砂彎地,上有一清砂台,台下有小洞,似乎有什麼神獸守在這裏。谷中壁立千仞,懸崖峭壁般。行至數米,青石間緩緩流淌着泉水,注入石下泉池。有時會碰到青蛙、蝌蚪、水蛇。再往裏就是峽谷的中心地帶,也是谷中主要泉眼所在地,當地人叫後溝泉。夏天來這裏喝一口清泉,整個人都晴朗了,坐在泉眼邊的空地上美滋滋的,回味良久!看到眼前邊的一塊青青草,彷彿自己步入了世外桃源,與世隔絕了。要是在冬天,這個位置也很被風。如果冷的話就可以在身後的山洞生點火。玩伴們兒撿點柴火,坐在一起烤火,聊聊天,想起來甭提多開心了,那時那麼自由自在、無憂無慮。記得江江哥用兩根木頭和幾塊木板釘做了滑冰車,車底兩根木頭靠近冰面的地方分別嵌入兩根鋼筋,便於在冰面滑行。另還用兩根鋼筋做兩個手把,把鋼筋頭摸得尖尖的,這樣滑行時就能自如地停住。他常在這裏滑冰樂此不疲。
泉池南北兩側有兩條反向上坡路,一條斜坡朝西,一條朝東。特別是南側那條路狹窄無比,只能一人通行。每次行走都得特別小心。韓家梁、朝天窪就分別位於這兩條上坡路上坡後不遠處的山窪。
沿着北側斜坡路扶搖直上,映入眼簾的是三棵大樹,一棵海棠果樹、一棵小果樹、一顆山梨樹。印象最深的是海棠果和山梨,這可是冬天裏農村獨特的味道,凍的海棠果最好吃。相比之下山梨就顯得遜色些,記得江哥摘過山梨,吃上去澀澀的。
過了三棵樹,看見的就是長有一些摘掃帚的草,一頓一頓零零散散地分佈於空地上。前方一排窯洞坐落於這裏山窪,曾經住在這裏的人們一開門便面朝天,人們給這裏起名叫朝天窪。早些年住在朝天窪的有沈家……
窯洞無人居住後,日漸坍塌。最終也就是下雨天,放羊人避避雨。其中一個窯洞中土台上長有山鴿子居住,給沒落的窯洞增添了幾分生機。每一個窯洞中都有土台,有的是灶台、有的是放東西用的,那個時代土台就代替了現在的櫥櫃、衣櫃。一切皆以省錢實用為主。窯洞西側是兩棵山杏樹、一棵黃杏樹。山杏是甜核,人們常常摘樹上的山杏用來醃杏瓣。杏瓣是冬天裏一道獨特的鹹菜。
與朝天窪相對應的南側山窪處則是韓家梁。韓家梁挨着有兩處院落,用石頭壘成的高院牆。早年兩家王姓在此居住。其中一户是王三爺,後來搬到溝外居住。不過還時常到此看看。記憶中這裏有黃杏樹,據説是特別好吃。那年和三爺外甥紅雨、紅豔到此採摘過。
至於韓家梁地名由來目前還未知道,據猜測有兩種可能性:1.古地名,源於戍邊烽火台的將士,因姓得名;2.諧音,韓同旱,因旱角地、位置偏僻掉角得名。
韓家梁這個地方是個很有故事的地方,舊時,説到韓家梁,一定意義上包括朝天窪。就近代來説:
跳大幫,溝外人們有時就躲到韓家梁避難,一次溝外的李老奶奶聽説大幫來了,着急忙慌地用胳膊夾着孩子,連走帶跑地去韓家梁,進了溝裏,快到韓家梁了,一看孩子頭朝地下了,原來由於着急胳夾孩子時,胳夾反了,可想當年跳大幫的危險,人們的生活也是整天提心吊膽的。
韓家梁曾經有個叫王二虎的人,在此佔山為王,但與百姓秋毫無犯,致力於殺富濟貧,老人們常説王二虎忠義。
八路軍曾在韓家梁駐守修整過,那年還以韓家梁、楊樹溝為陣地,與對面路過蜂溝的日軍、日偽軍展開過激戰。
故事終歸故,千言萬語數不盡。特寫此文紀念下馬營這個遺失的村落韓家梁、朝天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