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人民日報
我的家鄉安徽潛山,山曰“皖山”,水曰“皖水”。皖山又叫天柱山。潛山就是天柱山下的一座山城。現在這座城已是一個市府的所在地——2018年8月,潛山撤縣設市,從此開始了新的奔跑。
我到潛山工作時,正是青春歲月。我常常仰頭凝望遠處的天柱山,神秘的天柱山,層巒疊嶂,千峯萬壑,古松怪石,懸崖飛瀑。雲霧繚繞中,天柱峯若隱若現,一片縹緲,宛若仙境……這帶給我許多美麗的想象。很久以來,天柱秀色與山下的名剎古塔、摩崖石刻,互為襯托,交相輝映。這使得天柱山既具自然風光之美,又彌散着一股濃郁獨特的人文氣息。但是,那時的天柱山鮮有外來遊人到訪。攀登天柱山,要走一段起伏不平、漫長枯燥的石階和山路。因此,很多人對天柱山望而生畏……直至上世紀八十年代,潛山的一批有識之士呼籲開發天柱山,天柱山才逐步走進遊人的視線。
1982年,天柱山被確定為首批國家重點風景名勝區,從此,這座山開始煥發出一座名山應有的光芒。縣城也開始有了變化。古老的小城裏,一幢幢樓房拔地而起。順着老四牌樓往西北方向,縣裏建設了一條叫“南嶽路”的二十四米寬大道,並在大道一側興建了一處百貨商場……一時間,潛山城熱鬧了起來,街頭人流如織、車水馬龍。來自四鄉八鎮的一些知名土特產品,如黃泥的花炮、水吼的茶葉、餘井的藤編、王河的舒席、痘姆的陶器等,遍佈縣城的大街小巷,讓人眼花繚亂,也吸引着遊客們駐足停留。在這裏,他們欣賞着地道的黃梅小戲,津津有味地品嚐着“九孔十三絲”的雪湖藕及各種風味小吃,飽了眼福,又飽耳福,再飽口福……
在潛山生活的十多年間,我見證了潛山那些年的滄桑蝶變。後來,我來到北京工作,從那以後,常常往來於京城和潛山之間……來來往往中,我感覺到最大的變化是交通。從潛山到北京,開始時,要先坐一段長途汽車到省會合肥,再坐火車或飛機到北京。不管是搭乘吉普車、小轎車等便車,還是乘坐長途大客車,大半天的車馬勞頓是必需的。後來,潛山有了一座火車站,附近也有了一個機場。從此,潛山與外面的來往就便捷多了。時針走到2021年12月,潛山開通了高鐵。這真是值得載入潛山歷史的一件大事。第一次從北京乘坐“復興號”回潛山,到達潛山高鐵站後,我樂不可支地從出站口出來,隨即,有些孩子氣地跑到進站口,繞着高鐵站慢慢走了一圈。我仔細地打量着潛山高鐵站,心裏充滿了喜悦。
讓我更加驚喜的是,以前潛山沒有一座公園,現在一下子有了兩座。“二喬公園”是家鄉人根據漢末居住在此的大喬小喬的故事所修建的一個文化主題公園。有一年回潛山,我把母親帶到這裏,沿着甬道,一個展廳一個展廳地轉悠,並把歷史上的傳説故事説給母親聽。母親看得認真,聽得仔細,她高興地連聲説,這事在戲裏聽説過,沒想到戲文裏的事出現在家門口……而現在正在建設中的“雪湖公園”,不僅把潛山城南的雪湖、南湖和學湖綴連在一起,而且據説還要恢復當年的文峯塔、皖山書院,把北宋在此當過通判的王安石的“舒王閣”讀書枱也依樣重建,再現當年“舒台夜月”的景色。“藕花風晚起城南,舟泛湖心水色藍”,在潛山,我的第一個工作單位就在雪湖邊,因此,對雪湖公園的建設,我的內心充滿特別的期待。
一城潛山,漾着滿城的水。潛山不僅有城南的雪湖、南湖、學湖,還有城東的梅河、東關河,城西另有條西河……到處水汪汪、水靈靈的。西河又叫潛水。我在潛山工作時,曾在那裏當了幾個月的沙場場長,主持建造了場房。那時,潛水河堤上長滿了芭茅草和水竹,漫堤灌木叢生,荊棘遍地。現在漫步河堤,當年建造的幾間場房已經蕩然無存,潛水岸邊修起了一條漂亮的景觀觀光帶。隨着天柱山的聲名遠揚,來潛山的遊人越來越多。現在,除了本地人之外,還常常可以看到遊客三三兩兩地走在河堤上。他們或坐在河邊的椅子上小憩,或笑看倒映在河水裏的藍天白雲和天柱山倩影。夏天的黃昏時分,河裏還有人游泳。人們在水裏觸摸着天柱山,將天柱峯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直到華燈初上,一河的璀璨奪目,他們才戀戀不捨地上岸。此刻,潛水岸邊亮麗的流線型燈光,彷彿無數條明黃的絲帶纏繞,把潛山城打扮得猶如天柱山下一顆熠熠生輝的明珠。
家鄉潛山,這座天柱山下的小城,每一次走近它,都讓我有一些新的發現和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