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豆瓣一刻:2016碎語集

由 費玉榮 發佈於 休閒

  ——在豆瓣,又一年就這麼過去了

  到了年底,翻一翻自己的豆瓣,很慚愧,這一年裏一共就上傳了兩個新的相冊。雖説也寫了11篇日誌,上半年的一些還是因為不得不完成的約稿。大概中文有些退化,文章我總是寫得很慢很慢;出行照片雖然拍了一大堆,但大多都壓在了硬盤裏,總嫌自己沒有完整的大段時間來整理。而在一些細碎的時間裏,我算是認真對待過的,就是短小的廣播了。雖然這些碎片式的話和照片很多時候缺乏一個完整的情境,但細細翻下來,還是不得不感慨:看,一年就又這麼多去了。我希望整理些值得留念的,放在這篇日誌裏,很大程度上是為了方便自己找到它們。再加一點當時寫這幾句話的回憶,希望不會讓其他朋友覺得矯情。

  12月19日:

  零下15度,週末的街道比平日更加寂寥。除了樓頂上各處的煙囱,視野裏的所見似乎都封凍住了。一切都低頭靜默在這黃昏裏,無暇欣賞天邊餘暉的漸漸褪去。這或許只是某一天的某一個瞬間,卻又像極了人生裏沉默的大多數時間。

  (今年是我在芝加哥住的第一個完整的一年。很多廣播的內容是關於這個街區,而更多默不作聲的時間,我還是在這裏。)

  12月3日:

  今年,當我走到這些地方的時刻,突然很慶幸自己生而為渺小的人類。對於宇宙中可能存在的巨大生命,這些也許不過是沙粒上的皺褶;而對於我,卻是高山大海,卻是我不用擔心會望到盡頭的浩淼風景。#途徑山海,無畏無垠#

  (今年雖然照片整理得慢,對我而言卻是個結結實實的旅行大年。這一年裏我的生活狀況並沒有大的改變,但能走過這些地方,看到這些風景,我總是覺得自己是被老天爺眷顧的,其他的不如意都變得不那麼重要了。)

  11月28日:

  我要真是個攝影師,就要以何藩為目標:拍得了荷爾蒙籠罩中的最煙花的人性,也拍得出荷爾蒙消散後的最煙火的人間。

  (推薦日記:“物道丨28歲揚名世界,他是中國情色電影第一人,也是被誤解的攝影大師”)

  10月13日:

  雖然我並不是個能享受長途開車的人,但在北密,我願意一整個秋天都在路上。

  (很多人後來問我這是密雲北部哪個地方,我才知道這樣簡稱很不合適。但我是真的好喜歡密歇根的秋天,回來後兩週,我又去了一次。)

  10月7日:

  凌晨一點多醒了,不知怎的無法重新入睡。大概起風了,蘇必利爾湖的浪就在窗外響起來。一下一下,像是這個世界拍打着自己邊際的回聲,在沒有星光的無邊黑暗裏,無比清晰。彷彿我們驅車千里而來,就為了讓我聽一夜這北境的湖聲浩蕩。

  (這條廣播是那個失眠的晚上,在黑暗裏用手機敲出來的。我當時就有了這個念想,下次再來這裏,我就不帶相機了,只帶一個本子,在枕着蘇必利爾湖浪濤的夜裏,也許我能寫的會比我拍的更有意思。)

  9月19日:

  孩子們不想開學,可真開了學,到了週末,還是有這樣叫人高興的童書書市。很多人還在懷念着剛過去的夏天,另一些人已開始憧憬金色的秋天,唯獨忘了正在其中的這個不燥不熱的九月。人們應該像氣球一樣,把九月系在自行車上,這樣它不會忽而不見,你又能在這時光裏盡情飛馳。

  (因為喜歡拍照,我開始喜歡上了每個季節;而如今,我喜歡上了每一個月。)

  9月4日:

  站在能分隔夕陽的橋,終於看得清在那些傍晚,照亮我們柔軟的心,究竟是什麼。

  (那天那個姑娘在橋上打了很久的電話,讓我有機會拍下很多照片。回來整理時,耳機里正放着萬能青年旅館的“秦皇島”。“站在能分割世界的橋”,我發現我等的就是這幾個字。)

  9月1日:

  我有這樣一個人生規劃:先混黑社會,在臉上攢條傷疤,火併被人追殺,我就躲陌生人家裏練習做菜。等風頭過了,我要找個幫人設計裝修的正經職業,每天出差完就到處找好吃的,一個人吃。等嘗夠了美食,攢夠了錢,再在巷子裏開個小館子。只在晚上12點後營業,邊做菜,邊聽食客們講自己的故事,直到天亮。

  (除了愛情動作片,我一般不看日劇。真看的話,一般都是為了下飯的。)

  8月2日:

  週末回了一趟香檳,在回程路上加油時遇到了一場雨。雨還沒停,就望見了這平原上的奇景。這才是我熟悉的中西部:大地上雖沒有太多的風景,但天上有的是。

  (離開一年多,雖然就兩個小時車程,一直沒回過香檳。回去一趟,雲還是在開闊的天上,平原還是沒有盡頭,真親切。)

  7月25日:

  每天回家陪女兒玩,過家家、樂高、橡皮泥、畫畫,一遍下來,再給她念上幾本書,她就會呈現“喜歡爸爸,不喜歡媽媽”的狀態。但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又變成了“要媽媽,爸爸走開~”。這感覺,就跟電腦每次重啓都會恢復成出廠設置一樣。。。

  (這是唯一一台我不敢送回去返廠修理的“電腦”。)

  7月21日:

  友鄰問我怎麼新相冊這麼迷戀拍山的線條,我説你可能不太理解一個在大平原上待了七八年的人,望見大山時能有多激動。該怎麼讓你理解這種感覺呢?打個比方吧:那就是像是一個坐了十年牢的男人被放出來後,第一次看見女人身體的曲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