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我的命運從此與新疆,和可可托海有了聯繫,再也離不開這兒,它融入我的生命中,生也是你,死而無憾。
新疆很大,讓來這兒的人流連忘返,遠處的景矇蔽了雙眼,定住了腳步,每個時期,這片土地就會留下一部分人,在這兒紮根,發芽,生長。
可可托海的春天雨季特別多,有時一下就是半個月,有時説晴突然就晴了,讓人捉摸不透。
那天,我在牧場旁邊的山裏挖藥材,也是運氣不好,挖了一上午,沒出什麼好東西,要麼是別人挖過的,要麼都是剛長成沒幾年的伢子,表哥説我們這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凡是三年以內的藥材一律不挖,雖然我們是生態破壞者之一,但也要遵循自然法則,做人留一線,日後死了不進地獄。
到了中午,挖累了,實在想不通這裏怎麼沒東西,為什麼表哥他們一挖就出好多東西,看來今天又白乾,肯定會被他們笑話,想到他們嘲笑的聲音,感覺很臉紅,把挖過的地方用鐵鍬回填好,繼續下一個地方。
走在路上,望着兩邊的花草,頭頂是藍天白雲,此刻陽光正好,不緊不慢,微風從耳旁吹過,花香沁人心脾,這種感覺簡直不要太幸福。
走了好遠才到另一個地方,突然看到阿雅娜在遠方的山坡上騎馬趕着羊,馬尾辮隨着風兒擺動,在陽光照射下,她美麗的臉龐格外美麗,雖然是女子,可一點不比男人差,只見她揮舞着手中的鞭子,把遠逃的羊兒又叫了回來,可能是遠處的草新鮮可口,許多羊都往那兒跑,見口令不管用,阿雅娜一個掉頭,抓住繮繩一躍而起,馬兒飛快向前奔跑,嚇得羊兒停止了吃草,乖乖回去受訓。
她好像發現了我,慢悠悠向我走來,我見狀,立馬蹲下開始挖藥材,雖然我也知不知道有沒有東西,反正不能再繼續站着看美女。
“喂,你是和強子(我表哥)一起來的嗎?”阿雅娜走到我身邊問到。
“對對,強子是我表哥,他叫我來挖藥材的,你也認識他呀!”我停止了手下動作抬頭看她。
“前年夏天,山上突發暴雨,大雨把很多路衝跨,房子也毀了,牲畜四散而逃,是你表哥他們不顧生命危險幫我們搶修房屋找回了牛羊,這份恩情,我們不會忘記,爸爸説你們是我們永遠的朋友。”
阿雅娜説完從身上揹包裏拿出一塊東西遞給我:“以後你也是我的朋友了。”
我擦了擦手上的泥巴不好意思的接到。
是一塊很硬的白色食物,散發出一股特別香的奶味。
阿雅娜説:“不用客氣,這是我們哈薩克族善待客人最好的食物,叫奶疙瘩,可以吃的,哈哈。”
我好奇的嚐了一口,哎呀,咬不動,差點沒把牙酸掉,不過挺好吃的。
看我露處難受的表情,阿雅娜哈哈大笑,對我説下次再吃,絕對不會酸。
看着她俏皮的笑容,頓時覺得很美,心裏也樂開了花。
“你們哈薩克姑娘都像你這樣美麗嗎?”
“哪裏美啦,都是曬的,”阿雅娜害羞的扭過頭。
“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她小聲問到。
“劉雲,你也可以叫我流雲,或者叫我阿達西也可以。”我開玩笑説。
阿雅娜騎着馬往前走突然扭頭:“阿達西流雲,下個星期歡迎你們來我家裏做客,我爸爸宰羊招待你們”。
我開心的一個勁點頭。
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我視線裏,有種戀戀不捨,新疆的姑娘果然都是仙女,不食人間煙火,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美麗的地方盛產美女。
表哥他們每天都要去很遠地方挖藥材,天沒亮出發,天黑才回來,有時去的遠,會借宿牧民家裏,在帳篷裏圍坐一塊,吃手抓羊肉,喝奶茶,牧民彈起冬不拉,唱着美麗的歌謠,每個人都很開心,大家拍起手,跟着冬不拉的節奏哼唱,雖然聽不懂歌詞意思,但很快樂。
氣温回升,大地綻放,可可托海陸續來了很多外地人,他們來自河南安徽四川,每年這個時候,從家鄉背起行囊告別故鄉,來到遙遠的新疆,為生活和夢想奮鬥。
其中有來自河南的養蜂人張大哥,可可托海的花兒特別多,不僅引來了蝴蝶,還有成羣的蜜蜂光臨,是養蜂人釀蜜不二之選。
張大哥家蜂箱駐紮在離我們不遠處,他們兩口子人特別好,第一次見面就做了一桌子可口飯菜招待我們,走的時候還讓我們常來,説蜂蜜隨便吃,表哥也拿給他們一包貝母雪蓮作為感謝和友宜的見證。
實在挖不到東西的時候,表哥會帶我們去富藴縣玩兩天,採購一些東西,雖然離鎮上近,我們還是喜歡去縣裏,從山窩窩到了大城市,乾淨的街道,林立的高樓,滿目琳琅的商店,賣什麼的都有。
説是去玩,其實是賣藥材,畢竟,這東西不能放太久,不然就不值錢,賣了藥材才有錢,有了錢就可以開心的玩。
最喜歡吃客運站旁邊的拌麪,新疆的拌麪怎麼吃都不厭,一人叫一盤過油肉拌麪,再讓老闆切一盤牛肉,光盤行動,從我做起!
四五個大老爺們,穿着格格不入的新衣服,臉上滿是暴曬和滄桑,走在寬廣大街上,人手拿一瓶喝了半瓶的飲料,眼睛向繁華的地方望去,這應該是許多來新疆打工的人縮影,我們不屬於這兒,卻把這裏當成家。
回到二十一晚的旅館,房間裏擺放着三張牀,很爛,但便宜,洗漱都是跑樓下,表哥説住酒店怕我們不習慣,每個人抽着剛買的雪蓮香煙,玩着手機,憧憬着對未來的盼望。
聽旅館老闆説,現在正是農忙時節,新疆各地都湧上很多外地人,一下推動本地經濟,原本冷清的街道也熱鬧起來,旅館生意供不應求。
表哥突然接到一個電話,是阿雅娜爸爸打來的,表哥掛完電話,點上一支煙,神情變的嚴肅,煙抽完扔到地上用臉踩滅:“阿不提大哥説鎮上準備退耕還林,保護生態環境,以後停止一切開採,看來咱們要去放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