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前,《如果國寶會説話》第三季在中央廣播電視總枱紀錄頻道播出,和前兩季一樣,又獲得了高熱度和好口碑。這部紀錄片是如何創作的?為什麼受歡迎?傳遞出哪些行業趨勢?本報記者採訪了總導演徐歡。
展示重大文明物證
記者:《如果國寶會説話》第三季聚焦的是魏晉南北朝到隋唐時期的文物。您認為這段歷史時期的特點是什麼?
徐歡:我們今天常用“魏晉風度”“大唐氣象”等詞形容這段歷史。實際上,這一時期更有很多務實的、對後世影響重大的文明物證,囊括製造業、工程學、法治建設、對外貿易等門類,為後世奠定了文明的基本框架,中華文明從這個時代走上了包容互鑑的道路。
記者:這一季的25件國寶是如何甄選的?標準是什麼?
徐歡:我們將《如果國寶會説話》定位為“中華文明的視頻索引”,從廣度上包含社會生活的各個角度,而視頻則是挖掘深度的良好載體,每集5分鐘雖短,但涉及的知識點很深入。具體來説,本季關於貿易有鎏金銀壺,關於天文曆法有唐彩繪十二生肖,關於法治建設有阿斯塔納傭與文書,關於基礎設施建設有黃河鐵牛,關於人文精神有竹林七賢與榮啓期磚畫……這些文物雖然各自代表了那個時代某個領域的最高水平,但是又不僅限於某個領域,文明的交流互鑑會在某些實用器物上也留下審美的空間,而某些精美的器物也具有卓越的實用功能,總之要“形神兼備”。
記者:片中有許多觀眾熟悉的國寶,比如《洛神賦圖》、王羲之《蘭亭序》神龍本、黃河鐵牛等。呈現觀眾熟悉的文物,難點在哪裏?
徐歡:越是重要的事物,我們往往越是意識不到它的存在,因為它已經深入我們的骨髓。文物也是這樣。文明不能沒有物證,這些物證在潛移默化地影響着我們的日常生活。每件國寶背後包含的信息近乎海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永遠都有新鮮點。從這個角度來説,“熟悉的陌生化”並不難,就看你願不願意去思考。
讓國寶發聲
記者:國寶題材紀錄片格局宏大,有歷史厚重感,但同時還要讓普通觀眾能夠接受和喜愛,表達要年輕化,您是怎樣做到兩方面兼顧的?
徐歡:我並不十分認同“年輕化”這個詞,彷彿要把文物紀錄片和年輕羣體對立起來。我們只是用當代人能聽懂的大白話,描述了一遍文物,這是創作的趨勢。
記者:各個分集由多位導演負責,各有特色,但內容與呈現卻風格統一,具體是怎麼把握的?
徐歡:學術顧問從前期就介入,選題、開題,之後由導演負責執行。導演需要與國寶磨合,儘可能瞭解一件國寶背後所有的學術資料。成片之後要經過文博專家評議,最終還要由國家文物局專家把關。萬變不離其宗,要讓國寶發聲,而不是通過國寶發你的聲。
記者:為什麼要用8K拍攝這一季?
徐歡:《如果國寶會説話》從2015年拍攝第一季就是4K標準,但現在8K已經成為趨勢。別看8K貴,但從長遠來看,避免了重複投入,反而為社會節約了資源。最重要的是,國寶級文物就應該用最好的畫質來匹配。本季我們使用了國產8K攝影機,效果很好。
創新為先
記者:您認為《如果國寶會説話》這三季一直很受歡迎的原因是什麼?
徐歡:我們要做的是一部送給時間的禮物。我們沒有把自己代入文物,不用全知視角去講歷史,把身段放低,平視,這是我們團隊的共識。
記者:內容相對冷門的文博類作品如今很熱,《我在故宮修文物》《國家寶藏》等也都取得了成功,您怎麼看?
徐歡:紀錄片是一種文化產品,是產品就有產品週期。以過去的經驗來看,歷史上任何一個朝代邁入繁榮時期,其文化必然先熱。觀眾喜歡紀錄片,説明他們有這個需求,這是一件好事,但創作者大可不必追尋熱度,踏踏實實在自己的領域做好自己的事,時間會給出答案。
記者:此前您創作的《故宮100》同樣短小精悍。“微紀錄,動表達”是不是紀錄片創作的趨勢?
徐歡:人們確實越來越喜歡短視頻,但紀錄片會不會越來越短,我覺得未必,越短的視頻越難做,因為每一幀畫面都需要仔細斟酌,結構也必須出彩。短視頻只代表視頻多元化,但替代不了長視頻。創新是不應該被侷限在時長的,是創新為先,而不是時長為先。(本報記者苗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