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音布魯克之夏

　　天山腳下，廣闊牧場，秀美如畫。盛夏時節，我投入巴音布魯克草原的懷抱，飽覽她的美麗，感受她的氣息。

　　離開和靜縣巴侖台大西溝，登上查汗努爾達坂的山坡，就進入巴音布魯克草原了。一條清幽小溪蜿蜒西去，流過額爾賓山北坡下的漫漫草地，直到巴音布魯克鎮附近。溪流至此已匯聚成河，河水穿過斷口，又折拐向東，進入額爾賓山以南的茫茫綠地。這條繞山小河，連同下游穿越數百里峽谷直至博斯騰湖的河段，統稱開都河。

　　開都河流經額爾賓山南北兩側，滋養着巴音布魯克草原。放眼望去，雪山峻嶺下遼遠的平野與山坡上，盡是望不透的碧綠。草原上，零散分佈着一頂頂白色的敖包和牧民的磚房，羊羣、馬羣和牛羣靜靜地吃草，緩緩地走動。這裏面積廣闊，溪河漫灘流淌，草甸沼澤遍佈，灘坡水草豐茂，是牧民們賴以生存的家園。

　　沿着雪山下的巴音郭楞河向東行進，在整個巴音布魯克草原上走個來回，幾天下來，我深深沉醉於草原美景，也與周圍的牧民交往相熟。

　　清晨，我聞着草地的清香，向遠處瞭望。一層乳白色的霧氣緊貼草地，依偎山巒，先是凝滯不動，繼而緩緩浮升，宛若張開的巨大帷幕。太陽尚未露頭，天空漸漸明朗，高遠的雪峯銀亮亮地閃着光。帷幕似的霧氣前面，草色茵茵，空氣濕潤，氈房像鐫刻在繡毯上的浮雕，羊兒像撒在綠海上的珍珠。

　　當太陽從雪峯後躍出，草原又展現出另一種秀美模樣。碧綠的原野和向陽的山坡，在陽光的照耀下愈加明麗。平展展的草地上，犛牛們身披陽光，四散開來，黑頭綿羊羣已經漫上草坡，遊雲似的依着山勢移動。氈房外，頭挽包巾、身着毛衣的牧女蹲在母牛腹下，膝頭夾着木桶，忙碌地擠奶收奶。旁邊拴着的十幾頭牛犢，或卧或站，頑皮地哞哞叫，樣子很是可愛。

　　到了正午，巴音布魯克草原依然涼爽。天鵝、斑嘴鴨等水生鳥類在草甸上、河灣裏覓食嬉戲，不時撲啦啦飛起，在草地與河面上空鳴叫。眾鳥與畜羣相伴，是難得一見的美麗景緻。在額爾賓山南部， “九曲十八彎”的景觀是巴音布魯克特有的壯美景色。蜿蜒綿長的河流，柔和地向遠處延伸，彷彿大自然的神奇巨手在草原上甩出一條“之”字形絹帶。待到夕陽西下時，每一段迂迴的河面上都倒映着日影，人們將這種奇觀稱作“九陽共生”。

　　臨近黃昏，斜陽映照下的草原明朗而温柔。畜羣漸次迴歸氈房附近，靜卧一片，悠然自得。氈房頂上升起晚炊的白煙，香噴噴的羊肉煮熟了，亮黃的麪餅烙成了，味道醇厚的奶茶燒開了，濃郁的美酒也倒滿了。馬頭琴的音韻與悠長的歌調，與美食的濃香一同飄蕩。牧民們的歌聲自由而又激揚，情感充沛，令人動容。我在牧民氈房借宿的日子裏，幾乎每天都是這樣歌酒相迎，其情其意，真如草原一般濃綠、酒漿一般醇美。用刀削下一塊羊肉，接過主人敬奉的美酒，在歌聲中且食且飲，我被草原牧人的生活情趣深深打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