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鴻雲
元宵節已過,年的氣氛依舊瀰漫着這座叫張店的城市。鞭炮聲稀稀拉拉地響着,偶有一束禮花燦爛地綻放在夜空,使這座色彩斑斕的不夜城更加絢麗多姿。夜晚我從東城區騎車向西北方向我的家走去,正月十六的月亮格外明亮,她遠遠地看着這流光溢彩的城市和行走在這城市中的我。
又一年過去了,在這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裏我已經行走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前的那個秋天,我帶着一隻大木箱乘着大貨車一路北奔,來到了這座陌生的城市就讀。我落腳的第一站——我的學校就在這洪溝路上。那時候的張店,洪溝路和現在的金晶大道是最繁華的路段。從偏遠的山村來到平原城市的我,眼裏的一切都是新鮮的。九月初的老家,樹葉已經落光,而張店的柳葉兒正青。傍晚我和同學一起從洪溝路散步到商場東路的河邊,看青青的柳葉擺動;星期天為了寄一封信我從金晶大道南一路徒步向北到市郵局,為的是看看大城市的模樣。從市郵局向西不遠就是淄博百貨大樓,那時候沒有淄博商廈,它是張店最大的商場。
三十多年前的月亮也是圓圓的,但我卻常常感到一種自卑和孤單。我一個人灰頭土臉地到淄博百貨大樓裏閒逛,看到一位農村婦女要買一雙童鞋,拿了一雙不合適,要再拿一雙挑挑,那售貨員竟一點好臉色也不給,甩出一句:農業社的,哪裏這麼多毛病!我竟非常同情起那位農村婦女來,因為我知道我的樣子比她洋不了多少。現在這座幾經裝修和擴建的四壁輝煌的大商場就在眼前,在禮花的裝點和月光的籠罩下更加美麗,而今無論走進商場的哪個位置,服務員都熱情得讓你不好意思。
我在這座當時的心目中高大無比的商場面前停了停,沒有進去。不遠處是淄博商廈和美食街,今天的美食街是最繁華的路段,夜晚的月光裏她就像一條彩龍卧在這座城市中,而淄博商廈就是這龍的頭。這條行人如流的商業街不知吸引了多少淄博人的目光,這一片商家寶地正是以它為中心四散開來,成為淄博的中心商區。然而令人難以相信的是八十年代末美食街周邊竟是一片村莊。八七年左右,我隨我的同學來過這裏,我看見這裏有和我的老家一樣矮小而破舊的平房,而且有的房牆上還露着雨水侵蝕過的土坯。九十年代初,美食街的兩旁擋起了高大的廣告牌,彷彿在一夜間,一座座高樓鱗次櫛比地立起來,就再也看不見當年影像了。九八年春,我搬家到淄博商廈北,有朋友説這是好地方,幹什麼都方便,去哪兒都近。誰想沒幾年便成了租房者的集散地,熱鬧得讓人心亂,算不上什麼好住處了。
一束禮花美麗地綻放在空中,一抬眼,我已經到了明清街,自南向北,平整的馬路在腳下伸展。路兩旁懸掛着閃爍迷離的霓虹燈,火樹銀花不夜天,使我忘記了在天上還是人間,這也是繁華的商業街了。2002年我要買房,跑來看位置,聯通路以北明清街上的沿街房正在施工,行人稀少,我現在所居住的瑞豐苑那時是一片青綠的棒子地······
幾十年裏,這座城市究竟擴大了多少,我無法估計。在我的腦海裏,城市的邊緣越來越模糊起來。前幾天參加過一次家庭聚會,其中我的一個姑姑住在昌國路之南,一個姐姐住在濟青高速之北,都來自百里之外我的老家,同在張店,卻相隔幾十裏。三十多年前,我們做夢也不會想到今天會在百里之外的張店聚會。然而城市的繁華的背後,卻是那偏遠的山村的蕭條。我小時候住過的地方,許多房屋已經因無人修繕而坍塌。
月光依舊明亮。享受了一路的華燈綵焰,馬上就到家了,心中升起無限感慨:一座城市、一個人無時無刻不在變化着。而且有些變化是無法預料的。有史料記載:我們現在的城市中心張店,建國前夕地域方圓不足3平方公里,人口數接近2萬,村中只有一條長約1公里的東西大街(即今美食街)。而今晚,我一路走來所看到的張店,僅僅是繁華地段的一部分,有幾個3平方公里我無法計算,但是我相信,如果一個人離開幾十年之後再來到張店,這翻天覆地的變化,一定讓他目瞪口呆。我親眼看到了這座城市三十多年的發展,三十多年後的張店又是什麼樣,我難以想象,我不知道城市的邊界會在哪裏,將來會有多少東西在眼前消失,又會有多少東西在現實中成長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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