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散文|春風渡
大散文|春風渡
作者 崔洪國
“空谷尋幽卧雲洞,開元懷古春風渡”,春風渡在佛慧山,是佛慧山一處藏在深閨人不識的幽靜去處。渡什麼呢?渡春景,渡風物,是流年淺唱渡人生還是雲影拂月渡相思,是,好像又不都是,每個人去春風渡可能都有自己要“渡”的抒情和敍事吧!不僅那處景,“春風渡”三個字也一直在我的心中來來回回構勒和描繪着不同的圖景,有時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有時又讓我雲開霧散,有時我願意去靜靜想,有時一刻也不想等,就想到春風渡去漫步一下那裏通幽的曲徑,就想那麼親切的去接近一下半山飄逸的雲捲雲舒——“春風渡”還真是很有詩情畫意的一個地方。
濟南像“春風渡”這樣很有意境的地名和地方俯首皆是,有些在點綴在人流如織的名勝古蹟處,如明湖南邊的百花洲,曲水亭,芙蓉街,寬厚裏,縣東巷,那都是大名鼎鼎,很有故事和人氣,有的還是很多人慕名前往的網紅打卡地。有的就像深隱在老濟南歷史的煙巷裏,平素裏也不加雕飾,在外也似乎是寂寂無名,但同樣承載了老濟南歷史和文化的敍事,我去過的就有建德街,光明裏,霞侶市街,海晏門街,南上新街,她們不需要太多的高光和關注,但她們和泉城濟南一樣,一直就在那裏,一街一巷,同樣到處洋溢着濃濃的煙火氣息,這才是大美濟南和天下泉城的真實。
有些地名也不好考究起源,但是一聽一看就能讓人不忘。我住的附近有一處叫“響水灣”的地方,離從我住的小區順着椒山路,穿過旅遊路向北不遠就到了,有一次我乘坐519開往港溝的公交車,看到了列出的站點有響水灣一站,當時就記住了那個站名,一個“灣”字能讓你生出很多種的聯想,一個水灣,一灣清水,一灣鄉愁,任你怎麼想都覺得有詩景和意境。後來我專門徒步去過那裏幾次,其實就是一個地名,南邊是一片正待開發的地塊,隔着旅遊路是連綿的羣山和無邊的青綠,為啥叫“響水灣”呢,我一直百思不解,前不久又去,那個站點改成了“青蓮苑”,西邊不遠是一條南北的楓葉大道,直通到旅遊路,正開着紅紅的楓葉,想來自然是有些説道的。
話題遠了,還是説佛慧山和春風渡。佛慧山雖然與千佛山一路之隔,也沾了千佛山的光名聲在外,但人們還是選擇去千佛山的多。我記得當年有魚翅皇宮的時候,佛慧山隱在那一片很有氣勢的紅色建築的山後,該當是主人,好像被喧賓奪主,成了點綴。而且通山的路在魚翅皇宮東邊,不起眼,其時的佛慧山在很多人眼裏充滿了神秘感,進出也不便,想來去的人就少。我倒是去過幾次,每次都感覺有些神秘,不敞亮,心情也不是十分豁達。
去年,那片建築的原址修建開通了前往佛慧山的北廣場,綠樹成蔭,花團錦簇,從很遠就能感到錦繡拂面,真正與北面的千佛山連成了一體,遠觀近看都讓人賞心悦目。佛慧山一下子親民了,成了人見人愛,人人想去的佛慧山。黃石崖,大佛頭,開元遺蹟,“巖德猶龍”的石刻開始走進越來越多人的視野,“春風渡”也撩起美麗的蓋頭,在羣山環繞中與更多的人們邂逅着,相約着。從北廣場對市民開放,我就去過了好多次,每次我都要到開元遺蹟去駐足,每次我都要到“春風渡”去停留,遐思,想着在春風中渡過的那些光陰,兀自感嘆歲月不居和時光如水。所以,自始,對佛慧山春風渡就懷了很深的情感。
今年的春天,我去過一次,那還是春光爛漫的時節。我是從西邊的黃石崖上去的,陽光温暖,春風輕柔。“黃石懿採”的匾額前面是幾株楓樹,連廊湮沒在翠柏的青綠和紅彤彤的楓葉中,春日的陽光從林海,花叢和楓葉間透進來,在微微盪漾的春風中散開五顏六色的光,有無數不知名的小花在路邊,樹根處綻放着,雖然低調不奢華,但同樣把一個佛慧山裝點的五彩繽紛。我去過黃石崖造像,這些最早開鑿於北魏正光至東魏年間的造像或立或坐,還有不少的飛天造像,雖經歷歲月剝蝕和損壞,但依舊栩栩如生,可以想見當時佛教廣佈的盛景。
上山的路旁那些樹上掛着“櫨樹”“楸樹”“構樹”“美人梅”“山桃”“君遷子”等的藍綠色的牌子,每個牌子都是一個愛心的形狀,上面簡單標明瞭樹的分佈和特點,佛慧山的樹多,被園林綠化這樣一標識,不僅普及了樹的知識,還有了很高的辨識度,自然很受人稱道。事雖然不大,但那種管護的用心和愛心本身就是一種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宣誓,也是一個城市精細化管理的一個縮影。
做這些活的很多是從城郊村來城裏打工的鄉親,她們在村裏就是和山水林田湖打交道,珍惜手頭工作的同時,更知道珍惜和呵護身邊的花草樹木。我和正在幹活的她們攀談過,她們話語淳樸,真誠,和我説話的同時還一邊修剪着樹和花,有的提了軟管澆着水,有的撿拾着路邊隨風飄過的落葉和紙屑,所以環繞佛慧山的石路和林間小徑上都很乾淨。那次我也去了大佛頭,下山的時候經過了春風渡,在春風渡還讓過路的人幫我拍了照片,從春風渡望過去,北邊的大美濟南城春潮湧動,在視野的遠處,城市的樓宇鱗次櫛比,綠地中心高聳入雲端,春風渡的半山和山頂雲山相接,翠峯如簇,心胸頓然有開闊之感。這名不見經傳的佛慧山春風渡想來也是這般風光無限,氣象萬千。
如今,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是夏天了,從處處飄蕩的煙火氣息也能感受到大美濟南的熱辣,激情,人們的生活早就恢復了常態,我們生活的城市早就勃發了車水馬龍,熱鬧喧騰的張力。更多的人在火熱的夏日的裏走出家門,走進泉城,走近明湖,我在週末又去了佛慧山春風渡。妻子和女兒跟我開玩笑,説“你出去就去明湖,趵突泉,千佛山,佛慧山,真沒有夠啊!”每次我都是笑而不語,我們生活城市的每一天都在日新月異,春天去和夏天去看到的風物和人情是不一樣的,每次去用心觀察,都會有不同的驚喜和發現,怎麼能夠呢!再説了,不斷地行走中發現本身就是一種生活的態度和選擇。
我去佛慧山和春風渡的那天是個半陰天,上山時半陰着,有些涼爽,下山的時候太陽從雲層中鑽了出來,瞬間就讓人感受到了夏日滾滾的熱浪。就在上山的路上,我碰到了兩位兩人,年齡至少得70歲以上,兩人手牽着手,步履蹣跚地在進山的路上緩行着,一邊走一邊耳鬢廝磨的説着話,那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有些氣喘,走一會停一停,老伴攙扶着她的胳膊,兩位微笑着用他們二人世界的語言述説着他們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那些風風雨雨過來,依舊真心不改,守望相助的故事。我看了非常感動,快步走到他們前邊,取了角度把他們攙扶着上山的動人瞬間拍攝到了手機中。
到前邊一個平坡處,我停下了,等着兩位老人攙扶着趕上來,給他們看了我拍的照片,“好啊,太謝謝你啦!”兩位老人臉上笑開了花,一個勁地向我道謝。“老人家,你們這是去哪裏?”“我們想爬到前面的春風渡,就在不遠處了,那裏我們經常去。”春風渡,原來也是他們經常去的地方。“願你千帆歷盡,歸來仍是少年。”我默默祝願着兩位老人,想必他們牽手走過了無數的歲月,從陪你戀愛,陪你生活,到陪你一起變老,已經是渡過了無數個春夏秋冬,到春風渡,想來他們一定會在那裏尋覓到逝去的那些過往,想來他們一定會尋覓到在這個年齡還年輕的童心,更加信心滿滿地向未來。
我那天在春風渡停留的時間不長,那天陽光燦爛,到春風渡的人也很多。“春風渡”的指示牌就在山路的一個拐角處立着,那上面還掛着“平頂山”和“大佛頭”的指示牌,不少的遊人在那個路口向春風渡的方向走過去。有去看風景的,有去駐足歇腳的,有去探古尋幽的,有去尋找過往的,也許都有。春風渡真得成了人們去佛慧山必經必去的所在了。下山的路上,我看到了一對母女在春風渡旁邊的山石上坐着,一人手裏握着一卷書,旁若無人地享受着書香的世界。“學海無涯,學無止境”,是佛慧山和春風渡的氣場感染和薰陶了她們,讓她們在那裏更能找到“讀萬卷書,行萬里路”的感覺,還是在春風渡過的那一刻,更能找到讀書的情調和感覺呢!十字路口的每條小徑都通向春風渡,每條小徑都青綠紅豔一片,正從春光通向熱情似火的夏天。她們書中的小路通向哪裏呢?我想也是春風渡。
回來的路上,我還看到一位孝順的女兒攙扶着自己年長的媽媽從山上下來,在平坡處把老人家放到了一個下山的輪椅車上,老人雖然也是上了年紀,但是精神矍鑠,開心地和女兒説着自己登山的感受,女兒推着老人的車,認真傾聽着。“你們這是剛從山上下來?”“是啊,老人家每週都要來佛慧山,去春風渡。她説到那地方就年輕了,心情也好,這不,剛陪她去春風渡待了會。”原來,她們也是剛從春風渡回來,難怪那老人家一臉春風呢!
“縱有波瀾悽苦時,終有春風渡”“春風渡過亦春風,千帆歷盡仍少年”,生活縱然時有驚濤駭浪,但平淡歸處終歸是楊柳拂堤,桃花春風。待人生洗盡鉛華,誰內心不還是那倜儻少年呢!這樣一想,也就明白了為什麼那麼多人趨之若鶩去佛慧山春風渡了。“春風渡”故事多着呢,要不,你也去佛慧山春風渡“渡”一回。
附錄一:談《春風渡》創作初衷
2022《黃海散文》平台推出的“大散文”專欄首推了本人散文《春風渡》,《黃海散文》總編焦紅軍先生做了精彩點評,非常感激感動。本人真正喜愛和專注散文創作是在2020年認識紅軍會長和膠散黃散及齊魯壹點以後,之前也寫,但一直苦於無良師指點。認識紅軍會長以後,他一直鼓勵我,他對所有文友每篇文章的精彩點評都是散文創作最好的遵循,膠散、黃散和壹點不僅是平台,更為無數散文愛好者提供了散文創作通向“星辰大海”的無限可能。就拿這篇《春風渡》來説,那是佛慧山一個很幽靜的去處,我去過很多次,每次去都會發現很多人去春風渡,我之前也是很不解。那天去,我文中提到的幾個瞬間和場景深深打動了我,每個人的心靈時刻都需要春風慰藉,人生的歸途走得再遠,內心也渴望着春風年少。加之紅軍會長為膠散愛好者送書題詞“願你千帆歷盡,歸來仍是少年”的情景一直深深打動着我,回來後便寫了《春風渡》一文。對“大散文”的創作,還是更多想在散文的氣象,格局,思辨和文風上嘗試一些具有“辨識度”的探索,也是對膠散黃散和齊魯壹點一點貢獻吧。感謝平台力推!
附錄二:《黃海散文》總編焦紅軍先生對《春風渡》精彩點評
再説“大散文”
賈平凹在《弘揚“大散文”》一文中説,目前的散文作家的隊伍過於單一、過於整齊了,應該擴大,散文才不至於走向窮途末路。這也是膠東散文年選平台在致力於六年的打造後,從零開始,從無到有,從小到大,提標提質,以實際行動踐行推出“大散文”欄目的初衷。
2022黃海散文平台推出的大散文,不重大之名頭,不重有形無形之關索,重在寫作者思想上的見解獨到,文章氣韻恢弘,藝術的翻陳出新上,此為文化之正途,也是眾生之大道。平台將相繼推出鄒積平、張戀、李柱、董成偉、孫豔華、周緒偉、馬秋梅等近期創作的大散文新作。
今天平台首家推出的膠東散文作家崔洪國,一直是大散文的踐行者,他在探索用力大散文的寫作方面,投入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2022年,他的作品《濟南的橋》《街巷裏的濟南》《與雪野湖的靈魂對白》都是在大散文寫作方面的深耕之作,並連續上榜青未了徵文大賽,引起眾多散文愛好者的喜愛和關注。作者連續推出和創作了多種題材的散文佳作,這裏面除了歸結於作者的悟性與創作上的潛力,也説明了一個簡單的道理:只要你的人生在所喜歡事情上投入一萬個小時,就會有所期待;投入兩萬個小時就會有所收穫。
—《黃海散文》總編晨讀點評
崔洪國,中國散文學會會員,山東省作家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濟南,煙台作協會員。出版有散文集《尋找靈魂的牧場》《與海陽最美的邂逅—崔洪國散文精品集》。在報刊、媒體、平台發表散文、書評300餘篇,作品多次在省市徵文大賽中獲獎。散文《濟南的橋》入選齊魯晚報“青未了”優秀徵文薦讀篇目,《四哥走了》被齊魯壹點評為月度“爆款文章”,《在農村吃大席》《崔健,讓我想起歌聲裏的過往》收錄於壹點號3月,4月電子月刊《清泉錄》“2022清泉計劃獲獎長文”,獲評優秀散文。
壹點號 風過林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