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古代,漢朝是一個才女的盛產高峯期,而論頂尖才女,那就是:當爐的文君、修史的班昭,以及彈琴的蔡文姬。
這三人中,前兩位的人生都還好,只有這蔡文姬的一生,堪稱坎坷崎嶇,普通人走她這條路,基本都能絆個半死。
出身高知家庭,才貌兼備
蔡文姬,原名蔡琰,字是昭姬(聽着像着急),後來晉代修史人員為了避司馬昭的諱,給蔡才女改了下,就成了蔡文姬。
蔡文姬的人生起點很高:出生於一個高知家庭,典型的書香門第。
她的父親是當時最有名望的大學士、文學家、書法家蔡邕(yōng),就是那個修訂《六經》,校訂後刻在石碑上,立在大學門外,引得天下學子前去觀摩抄寫的蔡邕。
這個老蔡同志,絕對算是東漢時代的“黃藥師”——多才多藝啥都會,而且還有三絕,分別是:文學、書法、琴藝。
而小蔡同學就得到了老爹的真傳,尤其是三絕方面,小蔡很有天賦:據説,在小蔡幼年(有説6歲,有説9歲)時候,蔡老爹在屋裏彈琴,小蔡在屋外玩耍,老蔡一時手抖突然繃斷一根弦,小蔡張口就説:“第二根斷了”,老蔡又繃斷一根,小蔡又喊:“第五根!”老蔡還要繃,小蔡不樂意了:修琴不花錢啊?這就是《三字經》中“蔡文姬,能辨琴”的故事。
換到現在,小蔡大概就是全國最有名望的教授的獨生女,長得美,讀書成績好,文章寫得好,琴藝還考了十級。
到了16歲左右,小蔡就已經基本繼承了老蔡的衣缽,絕對的才名遠播,而且直接播到了大族老衞家,這就有了小蔡的第一次婚姻。
丈夫暴病而亡,被趕出婆家
小蔡的第一任丈夫,叫衞仲道,這個老衞家絕對是望族——祖上是衞青,後來有個族弟叫衞瓘(就是《三國演義》裏平叛鍾會、幹掉鄧艾的那個猛人)。
老蔡家有才、老衞家有名,這樁婚姻那真叫門當户對、千古絕配,小蔡和小衞也一度婚姻美滿,幸福指數蹭蹭上漲。
可惜啊,興許是沒得到南極仙翁的恩惠,幸福生活剛開啓,小衞就暴病而亡。
而更悲哀的是,小衞和小蔡連個娃都沒留下。這樣一來,小蔡就尷尬了,一是衞家不養吃閒飯的,二是衞家堅決認為小蔡剋夫。
沒辦法,小蔡只好揮一揮衣袖,重新回到蔡老爹的身邊。這會兒,小蔡的年齡估計還沒超過二十。
亂世紅顏,成了匈奴奴隸
我們知道:漢末三國是一個大亂世,太平日子就沒幾天。小蔡回來的日子正趕上董卓亂政,而蔡老爹此時被董卓硬拽出來當官。
後來董卓倒台,蔡老爹居然特立獨行跑去給董卓哭喪,這讓掌權的王允很糾結,最後一狠心,還是一刀送蔡老爹去見董卓了。
這樣一來小蔡就成了無根的野草。倒黴就此結束了嗎?並沒有!
董卓倒了,可手下的一大票小弟還在:李傕、郭汜、樊稠、張濟······這羣傢伙帶着烏央烏央的西北丘八把長安城折騰得死去活來,連帶着小蔡也成了難民。
難民潮一波接一波,北方的匈奴看着就眼放金光:這可都是寶貝啊,搶!
就這樣,小蔡成了匈奴俘虜。
對於不大識字的匈奴人來説,抱着焦尾琴的小蔡顯然是個另類稀缺物種,尤其在打劫完了累成狗的時候,小蔡同志一撥琴絃,匈奴人就靜下來了,效果堪比馴獸師。
沒多久,小蔡就成了左賢王的私人財產,並且先後生了兩個兒子。
文姬歸漢,千古絕唱
幸虧蔡文姬有一身的才華,也幸虧曹操是一個愛才之人。
蔡文姬本以為她會在漫天風雪的胡天北地中度過殘生,可惜,驚喜和意外,永遠不知道哪個先到。
就在蔡文姬羈旅的第12年,中原地區來了一筆大買賣:曹操要用重金贖回蔡文姬。
曹操出的這筆錢幾乎是天文數字,左賢王本來還想還個價,可一想到曹操橫掃北方的架勢,左賢王軟了。
其實吧,曹操如果肯問下本人意見,沒準蔡文姬的回答很可能是“NO”——畢竟一個有兒子且生活了12年的地方,早就有了家的味道。
回到漢地以後,蔡文姬就創作了《悲憤詩》、《胡笳十八拍》,自敍身世,其間悲苦與辛酸,令聞者傷心,聽者流淚。
清代詩論家張玉谷曾作詩稱讚道:“文姬才欲壓文君,《悲憤》長篇洵大文。老杜固宗曹七步,辦香可也及釵裙。”大意是説蔡文姬的才華比漢代才女卓文君牛多了,就連曹植和杜甫也在“抄”她。
除了音律和文學上的造詣,蔡文姬的記憶力也超乎常人。
文姬父蔡邕早年藏書四千餘卷,但幾經戰亂,已全部遺失,但蔡文姬憑藉記憶,自己一人親手默寫出四百篇文章,文無遺誤,遂集成《續漢書》。
“人妻控”曹操,心中的白月光
曹操和蔡家算是世交,蔡老爹和曹操有“管鮑之交”,曹操去找蔡老爹時,就對蔡文姬動了心。
可惜,曹奸雄後來一直忙着自己的天下大事,直到北方局勢穩定,才想起當年的文姬妹妹。
我們知道,作為亂世奸雄的曹操,有一個綽號——人妻控。但是對於風韻猶存的蔡文姬,曹奸雄這一次卻忍住了所有衝動,終於純潔了一把:要把暗戀進行到底。
接回蔡文姬後,曹操甚至做主,把她嫁給了屯田都尉董祀。
對於這種有點政治聯姻味道的婚姻,董祀內心比較抗拒,而且自己是小鮮肉,而蔡文姬年紀比自己大那麼多。
所以,董祀並不尊重蔡文姬,據説曾經還玩過“家中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的遊戲,然而蔡姐姐都忍了。
這下董鮮肉就蹬鼻子上臉了,不守本分,甚至幹了缺德犯法事(具體事例不詳),結果被司法部門論了重罪,就等曹操一聲令下,押送法場。
就在此時,蔡姐姐披頭散髮、光着腳丫子大喊“刀下留人!”親自來找曹操求情,結果曹操卻説:判決書都下了,再改來不及了呀?
蔡姐姐很堅定:什麼來不及了,你手下那幫丘八,個個龍精虎猛,派個精明能幹的,啥都來得及!一頓搶白,堵死了老曹所有退路,老曹這才下令:赦免董祀!
這事過後,董祀終於明白啥叫患難見真情,蔡文姬也總算過上了幸福美滿的生活,不久後還生了個女娃娃。
蔡文姬一生淪落,命運的幸運與惡意在她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可是她的才情和才華,挽救了自己的人生,最終收穫了一個雖坎坷但圓滿的結局。
正如我們的生活,哪個不是充斥着未知的擔憂與恐懼?無力對抗命運的人,最終只能淪為弱者;無能為力的女人,也許只能擔得起同情。但蔡文姬不同,她靠着滿身的才華,讓世人在憐憫與同情中,硬生生地長出敬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