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

早春二月

文/劉麗

2022年2月4日,立春。

立春已有十來天,雖然依舊可以感受到冬天的寒冷,但是我們的確已經置身於春天裏了。

春天是温婉的,不似冬天來得那麼猛烈。它總是靜悄悄地向你走來,然後等着你一點兒一點兒地去發現。

大明湖的迎春花開了,但不多,只有少許零零星星地試探着冒出了頭,嫩嫩的,黃黃的,像破殼而出的小雞兒,怯生生地打量着這個陌生的世界。

冬天,所有的生命都是蜷縮着的。如果不下雪,整個世界的主色調都是灰色,沉悶至極的灰色。

小小的迎春花撬開了冬天堅硬的外殼,讓春天的陽光從這個裂縫照了進來。從此,沉睡的大地被喚醒,沉悶的灰色終將被五顏六色一點點地擊退。

佛慧山的迎春花也開了,更是少得可憐,大概高處不勝寒的緣故。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開了,春天也就跟着來了,早晚只是時間的問題。

冬天陽台上的“天天開”被凍得開不了花,葉子也掉光了,裸露出來的枝條長得是亂七八糟。之前礙於開花,不捨得剪掉,如今已沒有可留戀的,我索性把它剪成了直溜溜的光桿司令。如果我不説,你一定會認為我在花盆裏插了根兒枯樹枝子。

春節回來,我匆匆忙忙地去了大明湖,也着急忙慌地爬了佛慧山,緊趕慢趕地去尋找春天,生怕錯過了什麼。當我滿世界亂跑的時候,卻不曾留意,花盆裏的“枯樹枝子”發了芽,原來春天已經來到了身邊。

人生兜兜轉轉數十年,總覺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一路不停地奔跑,不斷地追逐,殊不知幸福也許就在身後。

有人問,幸福是什麼?我聽過最好的答案是:

“幸福就像小狗的尾巴,當你想捉住它的時候,卻怎麼也捉不到。可是,當你快樂地、昂首挺胸地往前走時,不經意間回頭,卻發現幸福正乖乖地跟在你的身後。”

這個春節有空,便計劃回家陪父母多幾待天。臨走前,我給陽台上的花草都澆足了水,依舊擔心時間一長它們會不會被渴死。但是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看它們各自的造化了。

尤其那西紅柿,令我分外惦記。它們躲過了被拔掉的命運,躲過了寒冷的冬天,如果活活渴死在春天裏,豈不是太冤枉了。

好在它們比較頑強,不僅活得好好的,還在這段日子裏悄沒聲地掛了三十多顆果子,出乎我的意料。看來,它們不僅熬過了冬天,還打算在第二年的春天裏繼續“安營紮寨”。如此頑強的生命力不得不讓人佩服!

這期間,我和弟弟陪媽媽回老家給姥姥、姥爺上墳,回來的路上去探望了媽媽的小姑:一個96歲眼不花、耳不聾的老太太。我在她身上同樣看到了頑強的生命力。

姥爺兄弟姐妹四人,其餘三人早早離世,唯有這個小妹硬硬朗朗地活到現在。用我媽的話説,他們三個的壽限都給了她。

姥爺去世三十多年了,他的樣子已經日漸模糊。我細細打量眼前的姑姥姥,很想從她身上找尋一點兒姥爺的影子。

老太太的女兒也已經七十多歲,身體不好,雖在同一個村住着,但根本照顧不了這近百歲的老孃。好在兒子和媳婦比較孝順,老太太生活衣食無憂,有時還跟95歲的親家母聚在一起聊聊天。

兩個近百歲的老人坐在一起,往事如煙,一眨眼真的就是百年。

臨別時,老太太拄着枴杖送我們到大門口。我媽説下次再來看她,她説,“下次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着?”這是實話,到了這個年紀,真的是見一面少一面,人和人就是這麼走着、走着就走散了。

我爸他們當年從東北迴來的三個小夥子,如今都已是年過花甲的老人,過去的兩年裏因病已經走了兩個。常常看到小雪(其中一個的女兒)在朋友圈裏深深地思念父親,我腦海裏就會出現“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話,提醒自己好好珍惜與父母在一起的日子。

這兩年也常聽到原來的老街坊鄰居,這個誰走了,那個誰沒了,每每聽到心裏總是一緊。那些看着我們長大的叔叔阿姨們走了,我們美好的童年也隨着他們的逝去離我們越來越遠,漸漸消失在時光的盡頭,很害怕有一天連自己也不記得了。

人近中年,忽然到了跟很多人説“再見”的時候。中國人不習慣離別,不管生離還是死別,就連看個電影,我們都喜歡大團圓的快樂結局。然而,生活畢竟不是電影,該面對的終究還得面對。嚐遍酸甜苦辣,方知人間百味。

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像極了一個人的一生。春天與夏天沒有明顯的界限,夏天與秋天也沒有,秋天和冬天好像也不是很明顯。唯有冬天與春天,卻有着生死般的鮮明對比。

正因為如此,經歷過漫長的冬天後,我們尤其渴望春天的到來。春天就像襁褓中的嬰兒,渾身散發着生命力,充滿着新的希望。不論它多麼吵鬧,有誰會忍心去責備一個嬰兒,喜歡還來不及呢?

如今才是二月,不急,春天才剛剛開始。

壹點號琉璃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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