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屋裏擺上一盆蘭花,屋子便被染上了淡淡的幽雅,最令人愜意的是“室有蘭花不炷香”,自然香在有無中。
那天,我終於收到了盼望已久的,來自塔爾山的惠蘭。
我輕輕打開包紮細緻的蘭花,託在手裏彷彿抱着一個初生的嬰兒。這棵漂亮的惠蘭,我在收到她之前就看過關於她的視頻,但當收到實物時,心裏還是有點小激動。這棵由塔爾山下的小哥為我精心挑選的“奇草”,帶有三個白嫩的花箭,每個花箭頂端都有一抹令人心動的粉紅色。當時我一看到視頻就拍板:買的就是她了。我嚴格按照小哥關照的步驟,把蕙蘭仔細地種到一個早就預備好了的紫砂盆裏。有一首歌是這麼唱的:“我從山中來,帶着蘭花草。種在小園中,希望花開早。一日看三回,看得花時過。蘭花卻依然,苞也無一個……” 等待中,我心心念念地盼着花開。
記得這棵蘭花初開的前夜,我正在寫紀念父親的詞: “梅開柳綠無人賞,佇牖嘆春涼。飛鳥過盡空唱,心惆悵,且憂傷。思父愛,淚飛揚,憶綿長。夢尋無路,觸目腸斷,最易成傷。” 那夜,淚眼矇矓地睡去。在夢中彷彿聞到一絲令人沉醉的香氣。早上醒來,這香味似乎還在,便尋香而去,看到晨曦下的惠蘭在靜靜地開放。沒有張揚的豔態,沒有醒目的花姿,然質樸文靜,風韻獨特。
我圍着蘭花細細地打量起來。每一縷深綠色的、修長而勁健的葉子充滿了生命力,一條條葉脈清晰可見。在花莖的梢頭,有些羞澀的小花苞淡綠色的花萼還神秘地緊閉着,另外一些花苞已經舒展成優雅的花朵。花朵外輪三片綠花萼呈風車狀,內輪上方的、帶有紫色線條的兩片花萼,一左一右地護衞着淡黃色的花蕊,下方則是一片白中染紫的、花紋各異的唇瓣。我感覺每一朵精緻的花瓣上似乎都凝聚着一層淡淡的從容,每一條細長的葉脈中都展示着一種濃濃的風格,彷彿在述説着與生俱來的高潔和幽雅。但是,最令我着迷的還是蘭花的香味,清而不濁,若有若無。這是一種世間奇有的,聞過便無法忘懷的香味。我想,這大概就是蘭花的靈魂吧。
古代文人喜歡蘭花,因為蘭花具有不近凡俗的內在氣質和謙謙君子之風韻,象徵着一切完美的事物。人們通常以“蘭章”喻詩文之美,以“蘭交”喻友誼之真,蘭花也成為歷代文人自詡的對象。記得鄭板橋的《題畫蘭》中説:“身在千山頂上頭,突巖深縫妙香稠。非無腳下浮雲鬧,來不相知去不留。”抒發了作者淡泊名利,不隨波逐流的高尚情操。明代著名的書畫家董其昌也曾作詩:“多少朱門貴公子,何人消受靜中緣。”
在屋裏擺上一盆蘭花,屋子便被染上了淡淡的幽雅,屋子主人的生活品位也被提升了。最令人愜意的是“室有蘭花不炷香”,自然香在有無中。感恩在特別的日子裏有蘭花陪伴,也感謝塔爾山下的小哥,他一定沒想到,他帶給身在上海的我的這份愉悦是如此難以忘卻。(徐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