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未了 | kiss the rain專欄：秋來依舊菊花香

文|kiss the rain 編輯|燕子 圖片|網絡

菊花已經含苞欲放，花苞如累累的果實，繁密連綴，細柔的花枝斜依在牆垛旁，東倒西歪有些不堪重負。幾點絳紅綻開，似滿溢的紅酒潑灑在淡綠色的酒盞外；幾綹華彩跳脱而出，似輕柔的微笑，在陽光的漣漪裏暖暖盪開。

中午下班剛進門，老爸帶着幾分欲説還休的為難神情：“你媽不讓我説。” 我以為有什麼秘密，堅持追問。

“去年回老家換的存摺找不到了，只有舊的，估計當時補的新摺子落銀行了。” 明明覺得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剛想辯駁又止住，既然父親這樣説，那就找時間回趟老家吧。

剛好學校運動會，利用下午的時間帶上父母返程，辦好銀行裏的事情，天色尚早，媽要回家取醃製鹹菜的罈子，她一直念念不忘落在家裏的那些老物件。

隔着車窗看到大片金黃的稻田，沒有緣由地感動，土壤和莊稼散發着熟悉的味道，故鄉的村落一如從前地靜謐，即使在最燥的秋陽裏，在最豐碩的秋色裏，在最壯觀的輝煌裏，也一樣波瀾不驚。

有多久沒有看到那些沉甸甸的稻穗？有多久沒有踏上那些軟綿綿的田埂？遠遠地，嗅到莊稼成熟的芳香；遠遠的，感受到穀粒在掌心粗礪的摩挲。和路旁的小野花一樣，我曾經在這裏紮根生長，那麼真切而努力，那麼迫切而渴慕，迎着風雨，向着陽光。

家裏的幾間小屋越發瘦削矮小，記憶裏寬敞的院落和高挺的門楣，在悽清寂寞的時光裏慢慢衰弱，院子裏落滿春末的梨，夏末的柿子，還有積攢了一年的落葉。

廚房門上曾經是母親親手掛上的紗網，積滿厚厚的土，用手輕輕一扯便朽落下來，陽光裏揚起一陣喧囂的塵土，如煙似霧，好像還帶着曾經飯蔬的香，還有兄妹循聲魚貫而入的熱鬧景象。

清掃厚厚的落葉，是每次返鄉必做的功課，像很多年前的清晨和傍晚，只是小院四周長滿鬱郁的雜草，很多都是從前從未見過的那種。原來長久無人居住的老屋，漸漸疏離的村落，也在悄然變化着。

曾經一直夢想逃離土地桎梏的我們，現在久居鬧市，卻不辭辛勞，一桶一桶一袋一袋，把乾巴巴的黃土提到家門口，甚至七樓的天台上，築起一塊不足幾尺見方的菜園，養花種菜，有限的泥土裏爬滿了蝸牛和臭蟲。從來都是花草孱弱，菜蔬萎靡，不如故鄉的土地豐盈肥沃，更沒有鄉下土質滋養醇芳。

可是天台上的紅菊花，還在堅韌倔強地生長，在他鄉僻壤裏，寄居着遷移的根，充盈着當下的每一個黎明和黃昏。

在霞光清晨，在沐雨黃昏，在花間月下，在清風葉上，如同夜半夢中，絕世獨立，偶爾想起童年、青春和故鄉的嫋嫋煙雲。

秋高氣爽，秋陽澄澈——惟有行走在故鄉的遼遠曠野，靜坐在家鄉綿延的淮水堤岸，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種生命壯闊又心安魂寧的絕妙融合，想念那個逐漸蒼老而衰落的日落之處，懷念那些全然模糊卻深入骨髓的記憶，有時它是父親和母親，有時又不全是。

作者簡介 ：kiss the rain，原名張會，安徽淮南人，中學高級教師。愛好文學，喜用心品讀經典，喜用心感知生活，從小就懷揣一個文學夢，年逾不惑追夢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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