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段春娟
週末,與朋友一道,去趵突泉公園看木香花。
很遺憾,來晚了,木香花已過盛期。
雖説架子上、屋頂上,木香花還是密密匝匝地開着,但顏色淡了,花不那麼精神了,香氣也薄了,地上盡是白色落英。
連連嘆息,僅差幾天,錯失最佳賞花期。
旁邊一位清潔工大姐説,4月初就開了,明年早點來吧!
好,明年一定早來!
原以為木香跟薔薇同科,花期也應相差無幾,詎料比薔薇花要早半個月。
知道木香花,是從汪曾祺先生的文字中。
他在不同文章中寫過木香花,曾説“木香花大似小兒拳”;
《昆明的雨》結尾小詩:
蓮花池外少行人,
野店苔痕一寸深。
濁酒一杯天過午,
木香花濕雨沉沉。
讀來情味無限。
這些都勾起了我對木香花的興趣。
之前曾寫過一篇《汪曾祺教我識草木》,寫因讀汪曾祺而認識的那些花草,這木香花也應算在內。
汪先生的文字就有這個魔性,能把人往美善的路上引。
他自己就曾戲言,他的書是“五講”“四美”“三熱愛”。
再後來,“天下第一汪迷”蘇北老師,雅好書法,有一陣子天天寫這首詩轉發到朋友圈。
我也有幸得到過他的惠贈,是隨着《書猶如此》(蘇北著)一書一併寄來的。
木香花在南方、在昆明都常見,濟南有沒有?它到底長啥樣?
我充滿好奇,很想一睹其芳容。
許是這個願望很強烈,也時不時溢於言表,身邊同事也知曉我的這一執念。
2021年的春天,同事宿老師興沖沖跟我説:段老師,你猜,我在趵突泉公園見過什麼啦?
我哪裏猜得着!
她説,有一棵大木香!
原來週末她陪着孩子上課,路過趵突泉公園,聞到一股濃香,順着香味就尋到了木香花。
我迫不及待,第二天中午,就跟她一道跑去趵突泉公園看木香花。
剛下車,尚未進得南門,就聞見一陣花香襲人,同事説這就是木香花的味道!
未見其花,先聞其香。
這棵木香位於滄園內。
滄園是園中園,在公園東南角,為紀念明代文學家李攀龍而設。
李攀龍號滄溟,有《滄溟集》,故稱滄園。
滄園為四合院結構,呈長方形,東南北三面環屋,正門朝西。
院子不大,薈萃精華,密植蠟梅、紅梅、枸骨、油松、芭蕉等花木。
著名畫家王雪濤紀念館即設在東邊房中,門口上方匾額“無陋山莊”為吳作人題寫,兩側是尹瘦石撰聯題寫的“筆底生華,藝海梅蘭留雅韻;墨染風雲,畫壇桃李溢清芬”。
王雪濤石像坐落在芭蕉叢前;
衝正門立一太湖石,一面刻“一代精英”,背面刻“藍已青矣”。
“藍已青矣”是白石老人對王雪濤的讚語,大概指他的藝術已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吧。
無端的,很喜歡這幾個字,感覺很有意味。
那一大架木香就位於園子西北角,緊挨西北角側門,下臨滄泉。
蓋因長年得泉水滋潤,木香長勢蓬勃,爬滿棚架不算,又攀援到牆頭、屋頂,伸枝展葉,頗有生機,加上一陣陣濃香,可謂極盡繁盛,聲勢動人。
花乳白色,略帶微黃,遙看一片雪,近看似奶油,很有質感。
木香屬藤本,根部老藤密集叢生,呈褐色,蒼勁瘦硬,一看就有年頭了。
來趵突泉公園這麼多回,對這木香竟渾然不知,真有些慚愧。
“你未看此花時,此花與汝心同歸於寂;
你來看此花時,則此花顏色一時明白起來:
便知此花不在你的心外。”
剛好看到這樣一句話,大抵應了那時的感受。
我們在花前留戀、拍照、聞香,徘徊大半日,方離開,並相期來年。
自此,這株木香花就在心裏紮了根。
2022年的春天沒法出門,遑論看花。
想來木香也同別的花一樣,寂寞地自開自落,無人賞。
時間飛逝,又一個春天到了,生活迴歸正常。
我心裏惦記着那株木香,盤算着花開的日子。
看到薔薇花一開,趕緊前來赴約,不料還是遲到了。
“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花開有期,花不等人吶。
這是我在濟南見過的唯一一棵木香,別處還有沒有?
尚待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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