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能拯救你的鼻子
杭州園文局開展的一項實驗
或許能徹底解決懸鈴木飛絮問題
只要給樹幹打一針，花費不過數十元
本報記者 章然 通訊員 王萍萍
一進入四月份，杭州人最熟悉的東西又雙叒叕來了——梧桐毛絮。春暖花開，但對於有鼻子過敏、鼻炎的人羣來説，無疑是一個“死去活來”的難熬季節。
其實，今年的梧桐毛絮在3月中旬，就開始出現在杭州城市的空氣中了。報社所在的體育場路，清潔工阿姨清掃完不長的一段路，梧桐飛絮能裝滿一整輛垃圾車。周邊小區的居民，有人出門時，防風帽、墨鏡準備齊全才敢出門。一些更敏感的人羣，已經開始吃抗過敏藥物了。
相比起來，西湖區通普路上的居民在這個春天要幸福多了——通普路兩側，都種植着胸徑在20-30釐米的懸鈴木，正值懸鈴木爆果的四月。抬眼一看，漫天的樹上只見到綠葉，不見黑灰色的球果，“往年，毛茸茸的球果爆裂開。風吹過之後，空氣裏都是漂浮的黃色毛絮。”
今年，小區居民出來一看，整條路清清爽爽的，享受着高大懸鈴木帶來的綠意，卻再也不需要被迫感受那種“毛茸茸”的洗禮。
這，源於杭州園文局開展的一項懸鈴木飛絮抑制試驗，已持續兩年。
這裏需要插一句嘴，杭州城市中常見的綠化樹，我們俗稱的法國梧桐，其實並不是梧桐本尊，只是長得和梧桐有點像而已，真名應該叫懸鈴木。這樣的樹木，全杭州一共有數萬棵。
一棵只需50塊錢
三年抑制飛絮95%
通普路東面，一排懸鈴木，2019年開展飛絮抑制試驗，“6-7月份，我們在樹木軀幹注射了藥物。選這個時間，是因為夏天藥物蒸騰情況比較好，能一直輸送到懸鈴木頂端。” 西湖區城管局綠化科負責人杜亮亮説。
位置選擇是在懸鈴木軀幹的30釐米處“下針”，“懸鈴木胸徑不同，藥劑量不同。”
採用的是樹幹注藥的方式進行梧桐飛絮抑制工作，通過樹幹螺旋給藥，可以讓植株受藥更均衡，也可以幫助植物更好地吸收和分解藥物，從而實現更好的抑制效果。
原理和“柳絮結紮針”類似。
懸鈴木雌雄同株，在樹木進行花芽分化的時候，將藥劑注入樹體，通過植物本身的蒸騰作用，將藥劑帶到樹體的各個部位，抑制其花芽分化，“簡單點説，就是抑制花芽的分化，讓懸鈴木開不了花、結不了果或者是結不了毛絮果，毛毛就不會飄出來了。”專家説。
從對西湖區通普路和下城區香積寺路懸鈴木開展飛絮抑制試驗情況來看，連續兩年的跟蹤，發現注藥路段的懸鈴木結果數量大幅減少，注藥孔癒合良好，植株生長態勢均呈現較好態勢。
用一組數據説話：參考大小一致、向陽方向相同的兩段枝條，注藥枝和未注藥枝的當年結幼果數約為1：10，差別巨大。
杭州市園林文物局園林綠化處工作人員陳亮説：“經過觀測，試驗路段懸鈴木所結球果減少90%以上，甚至有全株無果的情況。”
現場，工作人員還隨機選取一株樣本，剪取一段等量下部枝條，對球果進行計數——未注射藥物的懸鈴木有8個發育正常的球果，2個發育不良的小僵果(無絮毛，不會產生飛絮)；而通普路西側懸鈴木無發育正常的球果，僅發現2個發育不良的小僵果，抑制效果可以説是極好！
“可以説，我們的梧桐飛絮抑制試驗取得重大成功了，基本上達到95%的預期效果。”杭州市園林文物局園林綠化處工作人員説。
這樣的抑制試驗費錢嗎？
從試驗情況來看，哪怕近百歲的梧桐樹，注射藥劑的費用也僅在50元以內，小一些的就更不用説了，十幾塊錢就可以搞定。花錢少，也為這項技術的推廣帶來極大的可能。
當然，這樣的抑制效果是終身有效還是持續有效一段時間，還需要後續的實驗觀察。
實驗領先全國
有望全市推廣
會飛絮的樹，在杭州最常見的有兩種——法國梧桐和柳樹。那麼，這個季節飄絮的是哪一種？我們可以瞭解一下杭州的“飛絮時間表”——
3月末4月初，法國梧桐最早開始飛絮，它的種子長着“翅膀”——棕黃色的果毛，會四處亂飛；
4月中下旬，柳絮登場。白色的茸毛，隨風飛散，風一吹就像下雪一樣。柳絮，就是柳樹的種子。柳樹分雌雄，雄樹只開花不結果，沒有飛絮；雌樹花落後，正式進入結果、飛絮的階段，才會飄出一朵朵白色絨毛。
杭州市園林工作人員説，杭州有飛絮的時間一般是從3月下旬到5月，越是晴朗大風天氣飄得越多，而像上週末陰雨天就偏少，“大雨打落一部分球果，毛毛就會變少。”
雌株柳樹帶來的“柳絮”早已不足為患——早在2018年，杭州市園文局就已經攻克這項難題，並在全市推廣這項抑制技術。
當下，令人頭疼的飛絮便是法國梧桐飛絮。以往，只能通過修剪來控制和減少梧桐飛絮的發生量，可收效甚微。
梧桐飛絮和柳絮雖説都會飄，卻大不相同。柳絮在當年進行花芽分化並開始飄絮，但梧桐卻不然，它們是跨年進行飄絮的。法國梧桐一般會在每年3月中下旬開花和長新葉，並結出小小的幼果，到9、10月球果才會慢慢成熟，但此時的它們並不會產生絮毛，一直到第二年春季，這些球果才開始一個個嘣嘣嘣地炸開，黃褐色的絮毛才會隨風飄散。
據不完全統計，杭州市區懸鈴木種植數量約4.2萬株，其中，西湖風景名勝區的懸鈴木樹齡相對較大，均在70年以上，且均已列入後備古樹名錄。
懸鈴木種植範圍之廣，若是飛絮時間到了，對於敏感人羣而言，的確是防不勝防，苦不堪言。多年來，杭州市園文局一直在尋找一種科學、健康、高效的梧桐飛絮抑制方法，“抑制試驗首先要有效，其次是要保證現有樹木的健康，最後還得確保抑絮方式高效且具有可推廣性，如操作方法簡單、成本性價比高等等……”
還真別説，杭州市園文局的專家團隊還真做到了。杭州梧桐飛絮抑制試驗，在全國也做到了領先地位——
江蘇南京市、常熟市均以噴藥的方式進行果球飛絮抑制，因樹型高大，噴藥的方式容易導致給藥不均勻，藥噴不到的地方，果球還是會掛滿枝頭，飛絮繼續；
上海則採用樹冠衝淋的方式，即用高壓水槍將果球絮毛沖刷下來後，再進行清掃；
在武漢，則通過培育少果、無果懸鈴木作為抑制絮毛髮生的主要措施，這可就需要大規模換樹種了……
“杭州主城區，有4萬多棵懸鈴木，已經實驗了580棵。現在飛絮抑制效果達到預期，下一步有望在全市推廣。”杭州市園林工作人員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