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親身經歷,我不會想象到有着“美麗少女”之意的可可西里是如此的危機四伏,更不會想到這裏的野犛牛與青藏高原上再常見不過的犛牛會有如此之大的差別,甚至會給我帶來致命的威脅。這一場突如其來的遭遇,着實令我腎上腺素激升,以至於心緒久久不能平復。
2017年,我作為可可西里科考隊的隨行攝影師,結束了為期十五天的科考之旅,就在接近考察尾聲的時候,我經歷了此生難忘的生死經歷。
當時是在返程的路上,我們總會有這樣的錯覺,會覺得返程時總要顯得比去時更快,可是這一次並不同,幾乎相同的里程卻格外漫長。我靠在車窗上隨着車輪的上下而顛簸着,正午烈日,將車輪捲起的沙塵投射出一個鋒利的斜角。當時我只想着馬上就可以回家了,卻沒想到後面會發生什麼。
在可可西里行進,車隊的行進都有着嚴格的要求,不能肆意變道,巡護員常年累月的巡邏已經用車轍印壓出了一條巡護路線,我們必須要嚴格按照此路線前行或返回,但是突如其來的沙塵暴並沒有讓我們輕鬆前行。
從卓乃湖到五道梁有另外一條路,這時候我們就已經遇到麻煩了。因為與其説是路,實際上只是山樑上巡護線的一道道車轍印。看上去一馬平川的可可西里,其實是一個危機四伏的地方。
聽當地嚮導説冬季還算好,還未沙化的地方是一片片凍土,大多數河流也都已結冰或進入枯水期露出河牀,只有少數的鹽湖閃爍着波光。在夏季,大片的濕地沼澤會令行車變成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無論車輛的性能多好,都無法逃脱陷車的厄運。
時間來到下午,受局部冷暖氣流的影響,卓乃湖方向又刮來了令人膽寒的沙塵暴,這已經是此行中第二次遇見揚塵天氣,人在車外幾乎不能站立,漫天黃沙步步緊逼,席捲而來的狂沙掩蓋掉了來時的車轍。
先導車只能通過傳統的定位方式去辨別方向,即便已經走過無數次,還是有走錯路的時候。沒一會兒車隊就被吞噬進沙巨大塵暴當中,能見度幾乎為零。車身外怒吼着的狂風捲起沙塵拍打着車窗,瞬間的巨大風力讓靜止停下的越野車也不禁晃動着車身。
好在來的快消散的也快,來時只見到成羣的藏羚羊,回程的路上驚喜的收穫了野犛牛、藏野驢還有黃羊。
藏野驢大概是在整個藏區繁衍生息最好的野生動物了,少有天敵的捕殺令它們的數量一直在一個比較高的基準線上。灰白色的皮毛在雪山、草原、湖水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美麗。
正當我悠哉地拍攝窗外風景的時候,驚險的一幕發生了。犛牛開始慢慢靠近我們。
在人類世界中,國家之間有領土邊界,省份之間有省界之分,城市與城市之間有區域之分,在動物世界中,這樣的邊界意識同樣存在。在野生動物的世界中,如果它們發現自己的“領地”被侵犯,解決的辦法要比人類直接和野蠻的多:那就是驅逐。
或許是我們的車隊在尋找路線時不小心侵犯到了野犛牛的領地,剛剛才看到的三隻飛奔而去的野犛牛,在消失於地平線後不久,其中個頭最大的野犛牛一路飛塵的向我們衝來。那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體型碩大的野生動物相遇。
在巡護員的指揮下,各車立即採取應急方案,緊急避險。然而我乘坐的尾車卻被死死地盯上,即便經驗豐富的巡護員通過對講機向我們傳達避讓的指令,可這蠻橫的野犛牛就是不依不饒。
它數次試圖衝撞我們的大型越野車,甚至險些將車輛掀翻,經過一番鬥智鬥勇,終於避開了野犛牛極具殺傷力的攻擊。我們也隨即開向遠處,駛離野犛牛的“領地”,這才化險為夷,躲過了一劫。
野犛牛不同於牧民家養的犛牛,你看着它們好像是一個個可愛的“鐵憨憨”,實際上他們生性謹慎且毫不畏懼,即使受傷也不會倒下,有着很強的攻擊性。
巡護員説這屬於特殊情況,但也時有發生,在保護野生動物的前提下儘量避讓,如果真的出現危險才能採取必要的措施。有驚無險地脱離了這隻怒氣衝衝的野犛牛,這也讓我們後續的行車更加的小心謹慎。
可可西里是美麗的,也是危險的,可以説,它一點也不歡迎人類的貿然前往。
在可可西里,如果沒有經驗豐富的巡護員帶領,是很容易迷失方向的,甚至會有生命危險。自1992年7月索南達傑組織中國第一支武裝反盜獵的隊伍,法律法規不斷完善;2015年起,可可西里嚴禁一切非法穿越活動,任何在可可西里內的活動都需要相關部門的審批。
所以切不可為了個人意願而盲目前往可可西里,這裏自然條件惡劣,生態脆弱,野生動物時有出沒,且在高海拔永凍層地區,即便是在夏季,夜晚氣温也會在驟降至零度以下。貿然前行將不可避免地威脅到個人的生命安全。
在未獲得官方許可的情況下,請讓我們還給它一片寧靜,也留給我們一份對大自然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