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民日報 》( 2022年09月05日 20 版)
飛機滑翔起飛,離開腳下的塔克拉瑪干沙漠,飛越遠方的皚皚雪山,飛上萬米深藍的高空……
參加了阿拉爾塔里木機場首航儀式的我,想到從此不需要再跑到幾百裏之外換乘,就可以直接飛去向往的地方,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我1991年9月參加工作。那時候,正好趕上新疆生產建設兵團農場招工,瞭解了阿拉爾的光榮歷史後,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它。
阿拉爾位於新疆阿克蘇地區境內,是開墾南泥灣的三五九旅老部隊開發建設的,緊隨其後的還有來自湖南、山東的戰士和河南、湖北的支邊青年。上世紀六十年代初,近五萬名上海知青齊唱《送你一束沙棗花》離開家鄉,豪情滿懷地投身到了建設邊疆的時代大潮中。
記得剛到阿拉爾報到時,我坐在中巴車上,就像一葉小舟顛簸在大海里,五臟六腑都快要被拋出來。當時的阿拉爾,還是南疆一個偏遠小鎮,只有一條坑坑窪窪的石子路可以進出。在報到的路上,開車的師傅告訴我,與阿拉爾剛開發時比,這裏的路已經好了很多。
剛開發時,阿拉爾通向外界只有一條泥土路。每年春天一化凍,地勢較低的路面就變成了爛泥窪。為了通行,只好把紅柳枝、稻草等,一層一層地墊進路面爛泥裏。到了夏天,那些被墊高的路面,在車輪的摩擦下,就會出現“公路失火”的奇特現象。那個時候,往返塔里木河兩岸只能靠擺渡。塔里木河素有“無繮野馬”之稱,七八月間河水湍急,在塔里木河上架起一座橋,成了那個時代人們最奢侈的期盼。直到我參加工作後,塔里木河上才終於架起了簡易的“塔河一橋”。
一頭扎進阿拉爾後,整天為上班忙得不亦樂乎,日子過得也算安逸,倒沒感覺到出行有什麼問題。1995年春節,我拖家帶口回鄉探親,要先坐幾個小時的汽車,顛到幾百裏之外的另一座城市,才能換乘火車或飛機。如此,時間都浪費在了路上不説,人和行李來回倒騰,那真叫一個麻煩。回到老家後,看見高速公路密如織網,高鐵車站人潮湧動,航空線路縱橫交錯,我才真正意識到阿拉爾的出行何其艱難。從那時起,我心裏開始期盼,什麼時候在阿拉爾可以輕鬆自如地選乘交通工具出行?
阿拉爾雖然地處偏遠,但一樣在國家的快速發展中奮力疾進。從2002年建市到如今,阿拉爾的發展不斷提速。以交通為例,先在塔里木河上建起了“塔河二橋”和“塔河三橋”,後來又新落成了斜拉索的“塔河四橋”。以阿拉爾為中心,建成了通往喀什、和田、阿克蘇、伊寧等城市的六條高等級公路。
這期間,我因工作需要,經常出差到內地。此時的阿拉爾,儘管出行條件發生了很大變化,但每次出差,我仍然要先坐幾個小時的汽車,然後在幾百裏之外的另一座城市換乘交通工具。曾有一位投資商,本來答應好的來阿拉爾投資,但下了飛機後,聽説還有幾個小時的車程,當即掉頭就走,只拋下一句話:“阿拉爾什麼時候有鐵路和機場了,我再去投資!”這件事之後,市裏決定,就是砸鍋賣鐵,也要把阿拉爾的鐵路、機場建起來。可以想見,阿拉爾人當時對鐵路、機場的建成,是多麼渴盼!
隨着“一帶一路”核心區建設的提速和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的向南發展,阿拉爾迎來了千載難逢的機遇。我見證了阿拉爾的快速發展,見證了這座軍墾新城的崛起。
如今,走進阿拉爾,到處柳蔭環繞、鳥語花香、樓宇錯落。綠樹掩映之下,整個城市的建築選用“紅柳紅”頂色和“沙漠黃”牆體作為總基調,營造出漢唐古韻風格,也展現着兵團人的環境適應力和不屈不撓的生命力。三五九旅屯墾紀念館、阿拉爾市文化館、公共體育中心等標誌性建築陸續落成。城市書房、影院、茶吧應有盡有,市民的文化生活豐富多彩。阿拉爾還成功創建國家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示範區,塔克拉瑪干·三五九旅文化旅遊區也被評為國家5A級景區。阿拉爾成為沙漠邊緣一座宜居、宜業、宜遊的城市。
今年6月,繼鐵路通車之後,阿拉爾塔里木機場也正式通航。如今,選乘心儀的交通工具出行,對我來説已不再是夢。相信隨着城市的建設與交通的發展,阿拉爾的未來一定更加美好。